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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麽事啊?)门被急匆匆的打开,让庄绮雯吓了一跳,当回头看到对方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妈!)她上前紧紧抱住母亲,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怎麽了?)庄母被女儿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也赶忙抱紧她。(我听到你在尖叫,怎麽回事?作恶梦了吗?) 庄绮雯现在满脑子思绪凌乱,加上受惊不小,除了紧紧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根本答不出话来,连她自己也想问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的心跳也渐渐平稳,为了不想让妈妈担心,她勉强挤出笑容。 (妈,我没事。) (看你流了一身汗,你真的没事?) (我……我作了一个恶梦。) 是的,那是恶梦,这是唯一的解释,否则她怎麽会平安无事的在自己家里?所以说,她肯定是作了一个很写实逼真的梦,如此而已。 听女儿这麽说,庄母也放心的笑了,拍抚女儿的背。(那就好,去洗脸刷牙,顺便洗个澡吧,因为你全身是汗,洗完後,差不多也要吃中饭了。) 一听到中饭,她再度吓得尖叫。(糟糕!) (又怎麽了?)庄母瞪大眼问。 (已经快十一点了?天哪,我上班迟到了啦!妈!你怎麽没叫我呢?)她急得冲到衣橱前要换衣服。 (你礼拜天还要上班?) 庄绮雯愣住,回头看向母亲。(礼拜天?) (是呀,今天是礼拜天哪。) (怎麽可能,今天是星期二呀。) 庄母摇摇头。(我看你不但作恶梦,还睡昏头了,今天是礼拜天。) 她傻眼了。(怎麽会?礼拜天?!不对呀,我记得今天应该是——) (妈,怎麽啦?)一个女人站在房门口,她有一张与庄绮雯相似的脸蛋,但是身材稍微胖了点,年纪也比较大,正是庄绮雯的姊姊庄郁美,她手上抱着女儿,才刚进家门。 庄母对着大女儿笑道:(你妹以为今天是礼拜二。) (哈,好稀奇喔,小妹也有睡昏头的时候啊。) (怎麽了?)房门口又多出一个人,他相貌斯文,戴了副黑框眼镜,他和大姊一样,都是刚从外面回来。 (小妹以为今天是星期二呢。)庄郁美对二弟说道。 (嘿,那可真稀奇,一向头脑清楚,做事喜欢按照计划,注重细节绝不出错的小妹,居然也有迷糊的时候。) 庄绮雯正想大声抗议,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她盯着姊姊和哥哥。 (咦?姊、哥,你们……好像有点不一样?) 庄郁美和庄其骏两人互看一眼,然後奇怪的看回小妹。(我们怎麽不一样?) (你们看起来很有精神。) (这有什麽奇怪的?你还在作梦啊小妹?) (好啦,快去洗脸刷牙,顺便冲个澡,醒醒脑,今天难得大家都在,可以吃个团圆饭。) 在母亲的催促下,庄绮雯只好走向浴室,一时之间,她还没办法把思绪厘清,心想洗过澡之後,她的头脑会清醒一点。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她脱下睡衣,露出年轻姣好的身材,有着二十五岁女子的窈窕和白皙,纤细的腿配上漂亮的裸足,轻轻踏入浴缸里,打开水龙头,温度适中的水从莲蓬头洒下来,淋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果然让她清醒不少。 回想脑海里的画面,依稀可记得那个梦,多麽写实又多麽逼真呀,彷佛她亲身经历过。据说梦都是乱七八糟没有逻辑的,可是她作的这个梦却是非常清楚,一幕幕的画面像跑马灯一般浮上脑海。 她看见那男人被杀,他的胸口被插上一刀,鲜血染红了他的格纹衬衫,然後他倒卧血泊中,垂死前痛苦的挣扎着。 那画面清楚得就像她身历其境,令她心口抽紧,禁不住大口喘息着!她用力摇头,想将那画面甩开。 庄绮雯将沐浴乳涂抹全身,只想洗个舒服的澡。 她拥有一身的好肌肤和好身材,这都得归功於她向来吃得很健康,作息正常,不碰油炸的食物,像这样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是少有的事。 大概真的是作恶梦太累的关系吧,她想。 冲完澡,换上乾净清爽的家居服後,她一边用毛巾擦着刚洗好的头发,一边走到客厅。 爸爸正抱着大姊生的两岁女儿小芽芽逗弄着,而小芽芽则格格地笑着,大姊帮着妈妈在厨房里忙进忙出,哥哥则是站在电话旁讲电话,似乎心情很好。 她呆站着看着这一切,好一个温馨的家庭,空气中飘着幸福的味道,彷佛又回到从前似的。 她虽然感到奇怪,却很开心看到自己的家人脸上漾着满足的笑容,当她经过哥哥身旁时,刚好听到他对电话那一头的人说着甜言蜜语。 (我知道,小宝贝,你忙归忙,但别累坏了身体,知道吗?) 小宝贝? 庄绮雯不由得意外的看着哥哥,他的脸上充满微笑,对着电话那头喊(小宝贝)。 她会这麽讶异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自从最好的朋友和前任女友背叛他偷偷在一起後,他整个人变得像是行屍走肉,别说笑容了,几乎一整天都不说话,个性变得很阴沈。 现在,他却对电话另一头的人叫(小宝贝)? 庄其骏讲完电话,把话筒挂上後,嘴边仍带着微笑,当他发现小妹正用惊异的眼神望着自己时,不禁感到奇怪。 (怎麽了?) (你在跟谁讲电话?) (佳琪啊。) (佳琪?)她见鬼的质问:(你不是跟她分手了吗?) 庄其骏皱起眉头。(哪有?我跟她好好的,为什麽要分手?) 他觉得奇怪,她才更要大惊小怪咧。(这还用我说吗?她移情别恋了啊,而且还是跟你最好的朋友搞上——哎哟。) 冷不防头上被哥哥敲了一下。 (胡说八道,我和她恩爱得很,少咒我。) 她疼得摸着自己的头,既惊讶又莫名其妙,不明白哥哥是怎麽回事?他们明明前几天才分手的啊,因为他发现女友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两人背着他偷偷往来,而他始终被蒙在鼓里,突然遭受失恋和被好友背叛的双重打击,让他整个人性情大变,可是现在的他却是一副没发生事情的样子,还和女友在电话里甜蜜?! 哥哥骂她胡说八道,她才想问他是怎麽回事咧! 这时候大姊从厨房走出来,端出一锅汤放在餐桌上,哥哥走上前望了一眼,笑道:(笋子排骨汤,是爸最爱喝的。) (还有红烧鱼,妈正在弄。) (我来帮忙,红烧鱼我最拿手,交给我!你难得回来,休息一下吧。)说完哥哥立刻往厨房走去。 庄家的男人也会帮忙炒菜洗碗、做家事和带小孩的,因为从小就被灌输一个观念,家庭不是只靠女人来维持,男人也要懂得帮忙分担家务。 等哥哥进了厨房後,庄绮雯立刻来到大姊旁边,小声的对大姊说:(姊,哥好奇怪喔。) (怎麽了?) (他和佳琪通电话,还叫她小宝贝。) (这有什麽好奇怪的?) (你不觉得惊讶?) (你才让我惊讶呢,一向早睡早起、假日也不例外的人,先是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接着又说了一堆奇怪的话,依我看,你才奇怪呢!好了,来帮我拿碗筷吧,准备吃饭了。) (喔。)庄绮雯将毛巾披在肩膀上,一起去帮忙准备吃饭的碗筷。 (对了,要多准备一副碗筷。) (为什麽?) (还有你姊夫啊,他应该快到了。) 才刚走到碗柜前的庄绮雯,立刻又跑回大姊身边,还瞪大眼,惊讶的看着她。(姊夫?他要来?) (是啊,你为什麽这麽惊讶?) (我当然惊讶啊,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离婚?胡说八道什麽啊,我和你姊夫好好的,为什麽要离婚?小妹,你真的睡糊涂了啊?) (你们一个月前才——)话还没说完,门铃声突然响起。 (啊,一定是你姊夫到了。)开心的大姊连话都没听完,便兴冲冲的跑去开门,门一打开,果然是那个杀千刀的大姊夫,就见大姊开心的抱住他。(等你好久了呢,老公。) 不会吧?! 庄绮雯瞠目结舌地瞪着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那个臭男人还向客厅的老爸打招呼,而老爸也开心的回应,真把她给看傻眼了。 大姊明明在一个月前离婚,几乎天天以泪洗面的她,现在居然和姊夫恩爱如常,彷佛姊夫偷吃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嗨,绮雯。)大姊夫对她笑笑的打招呼。 她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去。 (她怎麽了?)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大姊夫奇怪的问着老婆。 (不知道,小妹今天怪怪的。) 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 庄绮雯愤怒的走向厨房。这一切很不对劲,明明已经失恋的哥哥和已经离婚的姊姊,为什麽都否认呢?连老爸也不正常,居然对那个臭男人和颜悦色?!当初老爸可是气得要用拳头揍他呢。 哥哥正负责红烧鱼,她把站在一旁的妈妈拉到一边去,凑耳低声问:(妈,你不阻止吗?) (阻止什麽?) (姊夫呀,你警告过他不准再踏入我们家门一步,为什麽还让他来我们家吃饭?)她还记得当时母亲抄起扫帚,愤怒的把拿着离婚协议书的姊夫给打出门去,想不到母亲的反应也是对她瞪大眼。 (你在说什麽啊?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我——) (红烧鱼好喽!把鱼端出去,我再炒最後一道菜,就可以开饭啦。)说了一半的话被哥哥大声的打断,母亲立刻欣喜的上前,把香味四溢的红烧鱼端了出去,还叫她别挡路。 (去把头发吹乾,免得着凉了。)母亲催促道,让她问了一半的话没机会说下去,只好乖乖的回浴室去吹头发。 所有菜都上了桌,庄母吆喝着大家来吃饭,大姊从老爸手中抱过小芽芽,交给大姊夫,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准备吃饭。 这一切都太奇怪,也太诡异了。 庄绮雯觉得自己好像跟所有人脱节似的,大家都觉得很正常,反倒是只有她一个人大惊小怪。 她拿着碗筷,一边默默的吃着,一边望着其他人,大姊居然还帮大姊夫挟菜,彷佛一切都没发生过,而哥哥也没有失恋的迹象,不像前几天那般要死不活的样子。 难道是她脑筋秀逗了? 她除了觉得家人们变得很奇怪之外,同时也有一股很玄的熟悉感,她说不上来,就是很熟悉。 他们说的话、穿的衣服、做的事,都很熟悉,包括桌上这几道菜,明明是常吃的家常菜,为何会让她有种奇怪的异样感?还有那电视新闻也很奇怪。 (爸,那是新闻重播吗?)坐在饭桌前的她,奇怪的盯着客厅的电视,家人一向喜欢把电视开着吃饭。 当她说出这话时,其他人反而奇怪的看向她。 怎麽了? (中午的新闻哪有重播的?) (是呀,只有夜间新闻才会重播吧。) (可是它一直播旧新闻呀!你们看。)那些新闻她都已经看过了呀,大家也是,为什麽没人反应呢? 所有人都往电视瞧去,然後再看回她。 (那不是旧新闻,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小妹,你没事吧?)庄母关心地问。 大姊也伸手摸着小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为什麽今天一直在说奇怪的话?) 哥哥也担忧的看着她。(你还好吧小妹,难道你……在梦游?) 庄绮雯不服气的抗议。(你们才奇怪呢,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三月的时候播报的新闻耶。) (现在就是三月呀。)哥哥说道。 (怎麽可能?现在明明是九月!) (你昏头了啊,现在是三月。)大姊说道。 (你们别开玩笑呀。) (谁在跟你开玩笑,今天是三月六号。)所有人同声说道。 庄绮雯呆愕得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因为大家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们看她的眼光,是真的在担心她,就算大家串通好要开她玩笑,也不可能完全没破绽。 (雯雯,你真的不太对劲,你没事吗?)连父亲也神情认真的问她。 庄绮雯像是想起什麽,猛然站起身,冲回房间去察看她的手机,上头显示的时间是三月六日,然後她又跑到哥哥的房间,看着他电脑上的显示时间,也是三月六日。 (天哪……)她不敢置信的摇头,这怎麽可能! 难怪她一直觉得有种熟悉感,现在她终於明白原因出在哪里了——因为这一切都发生过,她也都经历过,所以才会觉得这一切都诡异得很熟悉。 三月六日?三月六日?天哪!倘若今天是三月六日,那麽这一切就合理了! 大姊和大姊夫还没离婚,因为那是五月才发生的事;哥哥和前女友也没分手,因为那是八月底才会发生的事。 彷佛一道天雷劈中她的脑袋,她终於恍然大悟,人也吓呆了。 天呀!她居然回到半年前! 第二章 她拿著碗筷,一边默默的吃著,一边望著其他人,大姊居然还帮大姊夫挟菜,彷彿一切都没发生过,而哥哥也没有失恋的跡象,不像前几天那般要死不活的样子。 难道是她脑筋秀逗了? 她除了觉得家人们变得很奇怪之外,同时也有一股很玄的熟悉感,她说不上来,就是很熟悉。 他们说的话、穿的衣服、做的事,都很熟悉,包括桌上这几道菜,明明是常吃的家常菜,為何会让她有种奇怪的异样感?还有那电视新闻也很奇怪。 (爸,那是新闻重播吗?)坐在饭桌前的她,奇怪的盯著客厅的电视,家人一向喜欢把电视开著吃饭。 当她说出这话时,其他人反而奇怪的看向她。 怎麼了? (中午的新闻哪有重播的?) (是呀,只有夜间新闻才会重播吧。) (可是它一直播旧新闻呀!你们看。)那些新闻她都已经看过了呀,大家也是,為什么没人反应呢? 所有人都往电视瞧去,然后再看回她。 (那不是旧新闻,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小妹,妳没事吧?)庄母关心地问。 大姊也伸手摸著小妹的额头。(妳没发烧吧?為什么今天一直在说奇怪的话?) 哥哥也担忧的看著她。(妳还好吧小妹,难道妳……在梦游?) 庄綺雯不服气的抗议。(你们才奇怪呢,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三月的时候播报的新闻耶。) (现在就是三月呀。)哥哥说道。 (怎麼可能?现在明明是九月!) (妳昏头了啊,现在是三月。)大姊说道。 (你们别开玩笑呀。) (谁在跟妳开玩笑,今天是三月六号。)所有人同声说道。 庄綺雯呆愕得张著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為大家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们看她的眼光,是真的在担心她,就算大家串通好要开她玩笑,也不可能完全没破绽。 (雯雯,妳真的不太对劲,妳没事吗?)连父亲也神情认真的问她。 庄綺雯像是想起什么,猛然站起身,冲回房间去察看她的手机,上头显示的时间是三月六日,然后 她又跑到哥哥的房间,看著他电脑上的显示时间,也是三月六日。 (天哪……)她不敢置信的摇头,这怎麼可能! 难怪她一直觉得有种熟悉感,现在她终於明白原因出在哪裡了——因為这一切都发生过,她也都经歷过,所以才会觉得这一切都诡异得很熟悉。 三月六日?三月六日?天哪!倘若今天是三月六日,那麼这一切就合理了! 大姊和大姊夫还没离婚,因為那是五月才发生的事;哥哥和前女友也没分手,因為那是八月底才会发生的事。 彷彿一道天雷劈中她的脑袋,她终於恍然大悟,人也吓呆了。 天呀!她居然回到半年前! 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这麼好康的歹誌,可以回到过去,一切都是机缘,而这个机缘比中乐透的机率小太多了,除了电影,现实生活哪有这种事?但偏偏庄綺雯就遇到了。 在受惊了好几天后,被家人怀疑是不是中邪的她,好不容易让自己镇定下来,接受这个事实。 总之,事情就是发生了,不知什么原因让她回到半年前,等於给了她机会改变未来,她很清楚这对自己和家人有多麼重要,突然之间,她意识到自己身负重任。 未来半年所发生的事,关係著她家人的幸福,她决定利用上天赐予的这个大好机会来改变家人的命运。 首先,她得先列一张时间表,把未来半年会发生的几件大事写下来,包括日期、时间和地点。 (好稀奇,以往公司一个月一次的讲习课,妳都是坐最前排的,怎麼今天坐到最后一排?) 坐在她旁边的女孩把头凑过来,好奇的看她在写什么。这个女孩叫崔予娟,她们是八个月前同一期进公司的同事,一起参加公司的职训,同年龄又谈得来,巧的是,她们还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校友,自然倍感亲切。 今天又是公司举办一月一次的讲习课,虽然她们部门不同,但崔予娟只要有机会就会跑来和庄綺雯腻在一起。 (这个讲师讲得不好。)庄綺雯头也不抬的回答她。 (耶?妳怎麼知道?) 噢对了,她现在回到半年前,就算 听过演讲,也要假装没听过,於是她更正自己的说法。 (我是说,今天的主题我没兴趣,所以想坐最后一排,打瞌睡也方便点。) 她们任职的贸易公司是一家拥有五百多名员工的大企业,除了福利好,还会安排讲师来给员工定期上课,说得好听点是鼓励员工们自我提升,说得实际点是老闆给员工定期催眠一下,好让眾人继续為他卖命卖血卖青春。 充满干劲的她,在大学时就是一个不喜欢蹺课的好学生,出了社会,当然也会把握每一次学习的机会,台上讲师说得好,她就听,说得不好,她当这一个半小时是公司多给的休息时间。 她是一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已经听过的课何必再听?更何况今天来的这位讲师说的普普通通,不过这种事只有她自己明白。 予娟好奇的看著她在行事历上写下密密麻麻的文字。 (妳在写什么?) (将来要做的事。) (现在才三月,妳就写到五月去了?) (嗯。)庄綺雯快速地在她的行事历上写著从三月六日到九月六日之间会发生的事情,趁自己还记得的时候,把未来半年会发生的大事一一记下,这有些难度,因為事件内容她记得,但是日期和时间就需要多方回忆和斟酌了,幸亏她记忆力不赖,只要想起任何细节,她都不放过。 予娟东张西望后,忍不住凑近綺雯的耳朵小声说道:(綺雯,偷偷告诉妳一个秘密。) (嗯?) (我告诉妳,妳可别告诉别人喔!) 这句话好熟,庄綺雯转过头,直觉的反问她。(妳是想告诉我有人追妳是吗?) 予娟瞪大了眼。(妳怎麼知道?) 呵,果然,她当然知道,而且也知道是哪个傢伙。 (业务部叫吴冒锋的,是吧?) (欸?妳怎麼知道?) 合上行事历,她一脸严肃的警告予娟。(拒绝他,那傢伙不是真心的。) 还是那句话。(妳妳妳——妳怎麼知道?) (就……)总不能告诉予娟她是从未来回来的吧?脑筋一转,编了个理由。(我就是知道啊,那人长得一脸花 心样,而且做业务的都很会说话,总之妳别被他骗,要小心一点。) 予娟半信半疑的看著她。(是吗?) (难道我会骗妳吗?总之听我的就对了,我现在要去厕所,有人问起,就说我拉肚子。) 趁没人注意,庄綺雯起身偷偷溜出会议厅,反正人很多,少她一个也没差。 她决定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把她的(未来行事历)鉅细靡遗的写下来,予娟刚才的问话提醒了她,她也得把即将发生在予娟身上的事写进行事历裡。 走出会议厅后,她打开手中的笔记本,一边在公司的长廊上走著,一边用笔写下予娟的事,好死不死遇到一个冒冒失失的人撞到她,把她的原子笔和行事历都撞飞了。 (对不起。)对方丢下一句道歉后,又急急忙忙往前跑,让她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这年头礼貌的人不多,冒失鬼到处有,心想算了,自认倒楣,自己蹲下去捡她的原子笔,却没看到她的笔记本。 (我的本子呢?)她喃喃嘀咕著,正在奇怪之际,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嗓音。 (妳在找这个吗?) 有人已经代劳将她的本子捡起来,并且递到她面前。 (对,这是我的,谢谢。)她抬起脸,刚好迎上对方的目光,这一看,乖乖个不得了,让她整个人傻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著笔挺的西装外套,俊挺的相貌中带著不苟言笑的严肃,俊朗、帅气、魅力,所有关於英俊的形容词,都可以形容眼前的男人。 她忘了伸手去拿行事历,眼睛就这麼直直的盯著那张英俊的面孔。 男人微微皱眉,对她瞪得发直的目光感到一丝不耐。 (这是不是妳的?) 庄綺雯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行事历。 (谢谢。)一双眼还是直直的盯住他。 对方将东西交还给她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下她一人傻愣当场,目光依然紧盯住对方的背影。 (很帅对不对?) 有人在她耳边悄悄的说道,这才让她收回视线,改而落在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的叶青茹,业务部的女同事。 (妳认识他?) (公司裡谁不认识关亚谦。) (关亚谦?就是他?)庄綺雯诧异问,这名字她听过,她来公司八个月,从没见过关亚谦,毕竟这是一家五百多人的大公司,要见过每个人并不容易,她也不曾去注意,不过常常从予娟和其他女同事口中听到这个人。 帅哥在公司跟美女一样吃香,总是茶餘饭后的八卦主角。 (他呀,大帅哥一个,人很严肃,不苟言笑,但是很酷,看起来很有个性,所以有很多女职员偷偷喜欢他呢。)当然,也包括她叶青茹。 庄綺雯根本不是在看那张脸帅不帅,她之所以瞪直了眼,全因為这个关亚谦长得好像那个受害者。 九月六日,公司旅游日,那一夜,她目击了一桩谋杀案,虽然她不晓得被害者身分,却很肯定对方应该是公司裡的人。 (天哪……)难道那一晚被杀的人就是关亚谦? (我知道妳在想什么。) (啊?)庄綺雯惊疑不定的看向叶青茹。 叶青茹深有所感的抚著面孔,露出爱慕的眼神,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 (哪个女人见了他不為他的相貌、学歷、气度所倾倒?这世界上竟有这麼完美的男人,他可是全公司女职员心目中的情人,可惜只能远远的欣赏,因為他不是我们这些家世平凡的女人所能碰的,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这个女朋友可是大有来头呢,妳知道吗?他女朋友就是——咦?) 往旁边一看,人早就不见了。 当叶青茹自顾自的感嘆一番时,庄綺雯早就不见人影了,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关亚谦跟谁交往不关她事,她也不是因為关亚谦的(美貌)而震惊,她之所以紧盯著人家,是因為那张脸跟受害者长得好像呀。 真的是他吗? 她的视力很好,两眼都是二点零,不过当时天色很暗,又是在郊外,而且有些距离,所以她也不太敢确定。 她跟在关亚谦的身后,和他一起进了电梯,然后站在旁边偷偷的盯著他。 仔细观察,那身高,那髮型,还有那长相,的确很像当时那个被杀的男人。 她搜寻著当时的记忆,脑海裡浮现出那死不瞑目的神情,将记忆中的男人面孔和眼前这个男人仔细对照,想要确定是否真的是他。 第三章 关亚谦站在电梯裡,眼角餘光感觉到有双眼睛正盯著他,忍不住往旁边看去,果然有个女人在看他,正是刚才掉了笔记本的那个女职员。 当他望向对方,对方便移开视线假装没在看他,可当他收回目光时,又感到一道灼灼的视线射来。 公司裡常有女人在偷瞧他,他已习以為常,假装没看到,走出了电梯,而那女人也跟他一同出了电梯。 然后他停下来,到茶水间喝杯茶,却发现那女人也停下来,竟然就在茶水间外头盯著他。 这不是关亚谦第一次被女人偷窥,但是这个女人也未免盯得太过火了点,令人感觉颇不舒服。 不过他是绅士,即使不舒服,也还是保持风度。 喝完水,他走出茶水间,继续假装没看到,心想对方只是一时好奇,很快就会走开。 谁知他想得天真,对方却很死心眼,当他离开茶水间后,那女人竟然继续鬼鬼祟祟的跟在他后面,像个游魂似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原本要往前走的他,临时起意转了个弯,进了男厕,他就不信这女人会死皮赖脸的等在厕所外面。 过了五分鐘后,他从男厕走出来,先左右看了下,已经没看到那个女人了。 他鬆了口气,眉心的皱摺也舒展开来,正想迈开步伐离开时,不由得背脊发凉——如果他没看错,眼角餘光扫到一个人影,即使她藏在观景树的后头,也依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关亚谦揉了揉眉心紧拧的皱摺。 就算是好玩也要适可而止,她这麼跟踪他,已经侵犯他的隐私了,一股火气升起,他转过身,直接走到观景树前,居高临下的瞪著这个女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很冷漠的语气。 糟了,被发现了。 庄綺雯小心的看著他不悦的神情,心想好吧,既然被发现了也好,省得自己在一旁伤脑筋该怎麼向他开口。 她从观景树后头走出来,抬高下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冷漠的目光,直截了当地问:(请问一下,你是不是有一件格纹衬衫?) 关亚谦呆了呆,怎麼也想不到对方会问他这种奇怪的问题。 (妳问这个做什么?) (因為我想知道。)因為那天他被杀的时候,穿的就是格纹的衬衫。 关亚谦觉得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一直跟著他就算了,连他穿的衣服也要打听 (我没有格纹的衣服,也请妳别再跟著我。)对他来说,杜绝爱慕者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拒绝, 他不想给对方无谓的幻想。 一发现他转身要走,她立即追上去。 (你确定真的没有?我说的是蓝黑条纹的格纹衬衫喔。) (没有。)他不耐的回答。 (那麼登山靴呢?你有没有一双土黄色的登山靴?) 对方突然煞住,害她不小心撞上去。 (哎呀,你怎麼突然停下来也不说一声?)她摸著鼻子,一抬眼,冷不防一道凌厉的目光杀过来。 (我没有蓝黑色的格纹衬衫,也没有登山靴,听清楚了没?) 哎呀,好冲的语气,看来她惹火了他,最好别再火上加油。 (很清楚。) (麻烦妳别再跟著我,可不可以?) 这人大概以為她是个花痴,故意缠著他,幸好她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於是她很乾脆的回答: (可以。) (很好,谢谢。)不客气的说完,转身走人,不再理会她。 庄綺雯朝他背后做了个吐舌的鬼脸。 稀罕啊,她乐得不用再跟著他,只不过这下可苦恼了,她本以為关亚谦是受害者,可是他并没有蓝黑色的格纹衬衫,也没有登山靴,但那一晚被杀的那个男人穿的就是这种衣服和鞋子呀,难道她认错人了?关亚谦只是长得像而已,但并不是他? 倘若不是这个关亚谦,那麼她要去哪裡找受害者,然后警告他? 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是既然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就得想办法先找到受害者,救人家一命。 她翻开手中的行事历,在九月六日这天做了个大记号,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大办公室去,却又突然停住,像有什么事突然闪过脑海,但她一时之间又摸不著边。 她回过头,望向关亚谦离去的方向,有些疑惑。 刚才她好像想到什么,但仔细想的时候,却又想不起来…… 耸耸肩,转身走向女用厕所,假装拉肚子去,她要好好的计划计划。 在宽敞气派的客厅裡,僕人送上沏好的进口茶,用的是欧洲进口瓷杯和瓷盘。 在维多利亚沙发上,坐著两个男人,一名中年人,一名年轻人,中年男子用著欣赏的目光望向年轻人。 (对於欧洲方面,你有什么看法?) (由於欧债危机的影响,最好将义大利的投资比例降低,甚至撤回,转往法国和德国会比较妥当。) (美国方面呢?董事会的人希望暂缓对美国企业的投资,你怎麼看?) 关亚谦想了下。(我的看法刚好相反,我反而觉得现在正是在美国大力置產的投资点。) (為什么?经过次贷危机和第一次金融风暴后,正当所有财经专家都在警告二次金融风暴即将降临美国时,你却认為这是投资的好时机?) (美国的景气的确很不好,但是综观世界各国,美国的產业结构依然是世界数一数二的,虽然美金贬值,通货膨胀可能导致二次经济衰退,其他人不看好它的未来,但我认為,最坏的情况反而是一个转机,别忘了,它的黄金準备率是世界第一。) 董事长眼中有著赏识,频频点头,嘴角扬著笑,对眼前这位年轻人十分赏识。 关亚谦是他亲手从美国挖回来的人才,这年轻人有敏锐的眼光和独特的见解,才二十七岁,但个性却很稳重,是个难得的人才,可以看出他具备领导者的特质,很有他自己当年年轻时的风范。 (你很有才华,又有见识,也很努力,依我看,你比那些经理级以上的干部还要有出息。) (董事长过奖了,我还年轻,需要学习的还很多。) 董事长摇头。(错了,我用人首重才能和见识,不看年纪,以你的才华,当一个部门的经理或是副总绰绰有餘,你可知道,我今天找你来家裡是為了什么吗?) 关亚谦深思了下,疑惑的摇头。(我想不出来,请董事长明示。) (那是因為爸爸有意培养你当他的接班人。)柔嫩的嗓音吹拂他的耳,连带一双白皙的美臂从身后圈住他的肩颈,带来迷人的香气。 关亚谦转头,闻著扑鼻而来的女人香气,唇角勾起笑。(思瑶。) 王思瑶是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她的美丽遗传自母亲,身為千金小姐,自幼受母亲及一票阿姨姑姑们的耳濡目染,从小就懂得保养之道,让她从头髮到脚趾头,无一不精緻,无一不美。 她坐在沙发扶手上,靠著亚谦的肩膀,搂著他的脖子,用著娇柔甜嫩的嗓音对他笑道:(爸找你来,是要让你心裡有个底,也是让你有机会站在他的位置上,用他的角度去看事情,好让你更贴近一个经营者和领导者的角色,我说的对不对呢?爸爸。) 董事长但笑不语,抽著菸斗吞云吐雾。 (接班人?)关亚谦感到非常意外。 (爸爸是个爱才的人,他看好你的未来和能力,只有他最赏识或是最信任的人,才会邀请到家裡,可不是因為你是我男朋友的原因呢。) 关亚谦心中无比震惊,他从没想过董事长有意让他当接班人,因為思瑶上头毕竟还有三个兄长,要当公司的接班人,也应该是由那三位公子来接任才对。 (谢谢董事长,我很荣幸,可是……这样好吗?您三位公子都很优秀,他们才应该当您公司的接班人。) 董事长露出深深的一笑。 (这件事我自然有我的想法和道理。我女儿说得对,我是爱才的人,虽然我有意培养你,但也不见得百分之百。)董事长的神情忽地转為严谨。(不用谦虚,在商场上要当仁不让,有能者佔上风,虽然我看重你,但我赏识的人不只你一个,要当接班人,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既然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就好好的争取,否则你若犯了错,我也是会不客气的把你踢走的。) (呃……是。) (爸,你干麼吓亚谦嘛!)王思瑶噘起小嘴,不依的向爸爸抗议。 (怎麼?妳心疼啊?) (当然啦,我怕你把我的男友给吓跑了。) 董事长摇摇头。(女大不中留,八字还没一撇,就怕人家跑掉。) 王思瑶绕到前头,直接坐在关亚谦的腿上,抬高下巴。(因為我跟爸爸一样,就爱有才华又优秀的男人。) 对这个女儿,即使是在公司具有威严的董事长,也要举手投降。 (那就看好他,提醒他要多点野心,别放过这个机会。)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还有,爸,不要每次亚谦来就抓著他谈公事,偶尔也该让他喘口气呀,而且今天是假日耶。) (我没关係。)关亚谦道。 (可是我有关係呀,今天你的任务是陪我,不准谈公事。) 董事长大笑出声。(看来亚谦今天不能休假,得继续加班了。) (什么加班,他陪我是休閒。)她站起身,拉著亚谦的手。(走,準备出门,今天你要好好的陪我才行。) 关亚谦向董事长礼貌行个礼后,便随思瑶而去。 他和思瑶是在美国唸研究所的同学,两人相识相恋,他出身小康之家,不像思瑶是出生豪门,也因為思瑶的关係,所以他有机会认识了她父亲,进入王氏企业。 在别人眼中,他是个幸运的人,不但交了一个身世显赫的女朋友,还被她父亲看中才华,有心栽培他。经由董事长女儿的关係而受到重用,甚至有意培植他当接班人,这是多麼大的幸运。 他该感到庆幸才是,但事实上,他却没有自己预料中的那麼高兴,因為他进公司的目的,除了多磨练磨练,也是想多存些钱,毕竟公司给他的待遇很优渥,这对他未来的计划有帮助。 他从没想过要当公司的接班人,因為他的心中另有规划,而这个规划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思瑶。 他被女友拉著走进卧房,脑子裡还在思考刚才董事长对他说的话,直到思瑶将一件衣服秀在他面前。 (你看,好不好看?) 关亚谦这才回过神,望著思瑶秀给他的东西,不由得怔愣。 (这是……) (我昨天去逛街,第一眼看到这件衬衫就爱上了,这是tod's这一季的新品,你穿穿看。) (买给我的?) (当然啊,这是男人的衬衫啊。)王思瑶开心拿著自己為男友精挑细选的新衬衫,却发现他没有动作,只是呆呆的瞪著衬衫,不禁感到奇怪。 (怎麼了?你干麼这麼惊讶啊?) 关亚谦当然惊讶了,因為—— (这是格纹的?) (是啊,今年流行格纹的款式,我还买了一个格纹包呢。) 第四章 关亚谦感到不可思议,脑海中浮起那女人说的话—— 你是不是有一件格纹衬衫? 当时那女人问他这句话,他只当她无聊,想不到现在眼前出现这麼一件蓝黑色的格纹衬衫,而且是给他的。 是巧合吗?他内心吃惊不小。 (快穿穿看呀。) 在思瑶的催促下,他只好脱下自己的衬衫,换上这件新的格纹衬衫。 站在镜子前,格纹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别有一番雅士风味,加上他有健身的习惯,体格厚实挺拔,把这件衬衫衬托得更為出色。 (我就知道你穿起来很好看,我的眼光没错,喜欢吗?) 关亚谦从镜子裡望著女友的笑容,也缓缓逸出一丝微笑,点点头。 (喜欢。) (太好了,我挑的东西你哪会不喜欢,是不是?) 他微笑著,心想这大概是巧合,既然现在流行格纹的衣服,那就没什么稀奇了,一定是碰巧。 (走,我们去买你的鞋子。) (鞋子?) (我看上一款登山靴,走,带你去试穿。) 一听到登山靴,他再度呆住。 (什么登山靴?) (timberland的登山靴,黄色的,很好看,休閒时也可以穿喔。) 格纹衬衫?登山靴?怎麼会有这麼巧的事? 他心中惊异不已,正在思考这是怎麼回事时,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拉出门了。 格纹衬衫和登山靴,是当时唯一可以清楚辨识的证据。 如果那个叫关亚谦的男人没有格纹衬衫和登山靴,那麼受害者可能就不是他了,她得想办法打听其他人才行。 中午用餐时间,庄綺雯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叫了一客鮭鱼炒饭。 她喜欢这家餐厅,因為这儿价格实惠,菜色多,味道也不错,又有冷气吹。 除了她,还有其他平时在办公室感情和睦的几个同事一起用餐,大家选了个桌子坐下,围著桌子一块儿吃饭,顺便聊聊公司的八卦。 内容不外乎是聊谁要结婚了、谁升职了、谁和谁谈办公室恋情、谁偷养小三被老婆抓到,还闹到公司裡,谁又生了第几个孩子,或者,谁对谁有兴趣、谁和谁搞曖昧,人性永远对八卦乐此不疲。 不过,还是有例外的。 正当其他同事热衷分享道听涂说的八卦时,庄綺雯却忙著看手机网路上的股市行情,了解一下各股的价位。 (綺雯,妳什么时候开始热衷看股市了?) (妳有买股票吗?) (还没买,不过正在考虑。)庄綺雯一边看著手机萤幕,一边吃著炒饭,她记得在未来的半年裡, 曾经在电视上听过报导说有几支黑马股在半年内会涨到某个价位。 (妳看得懂吗?)予娟好奇问。 (我只是先看看价位,这种由政客和幕后黑手操纵的投机市场,不符合我务实投资的个性。) (那妳為什么还要看?) (因為我妈会亏钱,所以我得想办法把钱赚回来。) 平日在家当家庭主妇的母亲,唯一的嗜好就是玩股票,每天準时盯著电视看股市,在家(上班),风雨无阻,心情随著大盘涨跌一下高一下低的,股票赚了,母亲就乐得笑呵呵,股票被套牢了,母亲就像有人出殯似的愁眉苦脸。 她知道母亲在未来的半年裡,将会成為股市受灾户之一,损失金额高达二十几万,她试图阻止母亲,但是母亲哪裡听得进去,还说自己是股市老手,嫌她这个外行人不懂。 也难怪母亲听不进去,因為她只告诉母亲某支股票会涨到某个价位,却说不出任何理由,母亲当然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既然说不动母亲,又提不出任何证据,她只好用自己存下的一点存款来买股票,想办法把老妈亏损的钱赚回来,所以她得注意股市的价位,等到低点时就进场大批买进。 (妳想买哪一支?) (精宏电子股。) (哎呀,这支不能买呀,市场上不看好这家公司呢,他们去年的营运都没赚钱,营利还是负的呢,而且现在已经跌到十块以下了。) (不,未来半年这支股会翻身,它的股价会翻十几倍。) (妳有研究?) (我完全外行。) 话一说完,大家全笑了出来,当她在随便说说而已,庄綺雯觉得无所谓,早知道没人相信,她自己知道是真的就好了,就算她们当她在开玩笑也没关係。 不过另一个人却一点也不觉得她在开玩笑,这个人就坐在她们附近,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听进耳裡。 没人注意到关亚谦就坐在她们隔壁桌,中午时刻,他难得抽空在这家餐厅静静的用餐,选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 当这些女职员进来时,他就看到她们了,同时也注意到这个叫庄綺雯的女职员,只要稍一打听,就晓得她的名字,也知道她是会计部门的出纳员。 她们没看到他,因為当她们进来时,他手上正拿著报纸,两手将报纸摊开举高,阻隔了别人的视线,也将自己隐身在报纸后面。 这家的鮭鱼炒饭很合他的胃口,所以他点了一客,当隔壁桌的她们在聊天时,他这裡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包括谁要结婚了、谁家生小孩了、谁包养小三东窗事发、谁升职了、谁与谁搞曖昧。 当然,那个庄綺雯说精宏电子股会翻升十几倍的事,他也听到了。 令他意外的是,她所说的那支股票,他一点也不陌生,事实上,这支上市公司非常有潜力,而且这家公司的营运已经由负转正,下一季的财报就会公布了,这是公司高层已经得知的消息,他也经由思瑶口中知道此事。 他不明白的是,她一个小小的职员怎麼会知道?而且还是股市外行。 自从女友為他挑了一件格纹衬衫和登山靴后,他就开始注意庄綺雯,心中对她充满了疑问。 她為什么问他有没有蓝黑条纹的格纹衬衫和登山靴呢? (对了,妳们知不知道公司裡有哪位男同事会穿蓝黑色条纹的格纹衬衫和登山靴?)庄綺雯突然想到,忙向同事们打听,心想说不定有人看过。 关亚谦听了一愣,立刻也专注的仔细听。 (妳问这做什么啊?) (先不要管这个,想想看,妳们有没有印象,公司男同事中有谁穿过蓝黑线条的格纹衬衫,脚上穿登山靴的?) 大家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耶。) (是吗?)庄綺雯偏头想了下,然后拜託大家。(麻烦帮我注意一下,如果有人看到,告诉我一声。) (女生可以吗?) (不行,一定要是男生。) 关亚谦越来越困惑了,她為什么要找穿蓝黑格纹衬衫和登山靴的男人?她不说原因,反而让他更好奇。 接下来的话题很快转移到女人们最爱谈论的爱情,其中一个同事笑得神秘。 (予娟最近走桃花运喔。) (啊,不是叫妳不要说吗?) (什么事啊?快说、快说。) 面对其他人好奇的逼问,崔予娟不好意思的回答:(没啦,就是昨天有人约我出去嘛。) 要别人不准说,自己却忍不住告诉别人,人就是守不住秘密,庄綺雯一听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谁啊?谁啊?)大家好奇地问。 (就是……)予娟朝綺雯看了一眼,然后才小声的回答。(业务部的吴冒锋。) (耶?他在追妳?) (好像是吧,他昨天约我下班后一块儿去吃晚饭。) 吴冒锋?关亚谦知道这个人,这人对女人很有一套,可惜他不方便说什么,不然他很想告诉她们,这傢伙其实很花 心的,最好保持距离。 庄綺雯意兴阑珊的接了一句。(昨天他故意酒醉赖在妳身边不走对不对?) 崔予娟瞪大了眼。(耶?妳怎麼知道?) (我还知道他是装醉的。) 其他人也一齐瞪大了眼。(妳怎麼知道?) (我还知道他故意赖著要跟妳回家,妳虽然没答应,却没强硬的拒绝他,让他认為有机可乘。这次他没得手,下礼拜五要举办的庆生会,我敢跟妳打睹,他也会来参加,而且庆生会后,他还会找藉口叫计程车送妳回家,记住千万别让他在车上强吻妳。) 所有人惊呼出声,连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关亚谦也扬著眉,心下觉得奇怪,她為什么可以说得那麼肯定? 在眾人瞠目结舌之下,庄綺雯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妳们慢慢吃。) (妳去哪儿?) (转角那家有名的西点屋,等一下有十分鐘的蛋糕五折特卖,我要去抢蛋糕了。)说完,留下饭钱在桌上,她拿著包包先走一步,去抢那个她原本在半年前一直悔恨没有抢到的高级美味限量蛋糕。 关亚谦默默的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在她走后,他也缓缓收起报纸,站起身,默默的离开餐厅。 一大清早,在上班时间到达之前,匆匆赶来的上班族纷纷进入企业大楼裡準备听讲。今天正是公司為了提振员工士气,希望员工能够多方学习、增强能力,所开办的一月一次的讲习课。 各部门的职员纷纷走向大会议厅,讨论著今天公司请了哪一位专家来演讲,关亚谦手中拿著文件也朝会议厅走去,有人过来搭上他的肩。 (早。) 他转头,原来是企划部的小林,在公司裡,他和小林是比较聊得来的同事,两人偶尔下了班会一起去小酌一番。 (早。)话才出口,他不由得呆愕住,直盯著小林的衬衫。 小林见他神情有异,奇怪的问:(怎麼了?) (你穿格纹衬衫。) (是呀,新买的,好看吧。)小林得意的对他笑道:(因為联谊时间又到了,所以要穿得帅一点。) (联谊时间?) (你不知道?我们公司的女同事都戏称每月一次的讲习课為联谊时间。) (是吗?)关亚谦一双眼依然盯著他身上的格纹衬衫。 (自从公司年初开始定期举办这种大型的讲习课,让所有部门的员工都聚集在大会议厅裡,也因為这个机会让各部门的人有机会认识交流,所以大家都戏称上课叫做联谊时间。) 关亚谦紧盯著小林身上的衬衫,不但是格纹的,而且刚好是蓝黑色的线条,视线再往下瞄,不得了,他脚上穿的刚好不是一般皮鞋,而是像登山靴一样帅气的休閒靴。 天底下竟有这麼巧的事? 这让他想起庄綺雯,那个会计部门的出纳员。 起初他以為庄綺雯也像那些曾经爱慕他的女职员一样,因為对自己有意思而会偷看他,甚至跟著他。 但是除了上次之外,她就没再打扰他,甚至有时候在走廊擦肩而过,她也若无其事的经过,和同事之间有说有笑的,彷彿根本没注意到他。 反倒是他开始注意起她,对她為何会晓得自己有一件格纹衬衫和一双登山靴感到耿耿於怀;那是后来才买的衣服和鞋子,她為何会事先知道? (嘿,你知道吗?)小林搭著他的肩,凑近耳朵小声的说:(最近精宏电子股飆得好快,是现在最红的黑马股。) 第五章 他点头,这件事他已从新闻上晓得了。 小林继续说道:(想不到精宏电子的营运从亏转盈,连续一个礼拜涨停板,想买还得抢呢!真可惜呀,当初没买那支,本来不看好它,真让人意外。) 关亚谦却一点也不意外。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头,他从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了她,是那个庄綺雯,他走在人群后,目光随著她的身影移动。 小林和他聊完后,又向其他男同事打招呼,当小林从庄綺雯身边经过时,关亚谦注意到她的视线盯住了小林。 根据之前的经验,庄綺雯有兴趣的显然不是小林这个人,而是他身上的蓝黑色格纹衬衫和脚上穿的登山靴,而且,她是目不转睛的牢牢盯著。 為什么呢? 她到底在找什么? 蓝黑色格纹和登山靴代表了什么? 她盯著小林,而他则盯著她,还為此特地挑了一个座位,就在她身后坐下,这麼一来他就可以清楚的观察她。 整个讲习课上,庄綺雯都没在听讲,反正她早就听过了,在未来。 她一双眼紧盯著斜前方的小林,心想难道会是他?仔细打量那身高、那髮型,的确有点像,可是那张脸似乎又不太像呀,但他身上的衣服的确跟她那晚目击到的受害者衣服一模一样,而且穿的鞋子也很像,这种巧合的机率很小,除非真的是他。 (喂,那个人是谁?)她低声问著坐在旁边位子的予娟。 (哪一个?) (坐在前两排,穿格纹衣服的那个人。) (妳连他也不认识?不会吧。) 庄綺雯面露疑惑。(他很有名吗?) (不是,他是企划部的小林,妳多少有看过吧?) (公司人那麼多,我哪记得。) 予娟摇摇头。(妳的脑筋真的只专门记数字和公事,对我们公司的男同事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妳是一个也不记得。) (我是会计部的,又不是人事部,记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名做什么?)对庄綺雯来说,头脑只在该用力的地方用力就好,多省些空间记些有用的事才不会浪费。 予娟不服气的数落她。(妳叫我不准和吴冒锋来往,自己却在打听别的男人,那个小林才花 心好不好。) 庄綺雯皱起眉头,一脸严肃的盯住崔予娟。 (妳该不会跟吴冒锋上床了?) 予娟吓了一跳,忙制止她。(要死啊妳,这裡耳朵很多耶。) (妳放心,台上那个讲师的声音宏亮,麦克风又开那麼大声,大家都在听他讲笑话,没人会注意我们谈话的内容,快说,妳是不是跟那傢伙『那个』了?)庄綺雯慎重其事的逼问。 予娟忙摇头。(我没有。) (别瞒我,我又不会骂妳或是取笑妳,妳知道我这个人,我只是不希望妳受伤害。) (真的没有嘛。) (真的?) (我发誓!) 她审视予娟一脸认真的神情,确定她没撒谎,这才放下心。(那就好,知道妳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我就安心了。) 予娟听了很窝心,她明白綺雯是真的关心她,而且綺雯已经事先警告过了,当事情真的如綺雯所预料的发生了,她更是不敢把綺雯的话当耳边风。 (我只是很好奇,為什么妳会猜到他会借酒装疯,一直想独自送我回家?又知道他会在计程车上强吻我?) (因為他看起来就像会做那种事的人呀。) (妳也猜得太準了吧?) (我料事如神啊。)庄綺雯故意打太极,反正真正的答案她是永远也不会告诉别人的,说了只会自找麻烦。 (不过也多亏妳事先警告,让我有心理準备,所以才不会被他吓到,当他在计程车上强吻我的时候,我不但及时阻止他,还打了他一巴掌呢。) (干得好。)庄綺雯对她讚誉有加。(对付这种存心吃女人豆腐的人,别客气,这样他就知道妳没那麼好骗了。) 予娟小声的问:(如果我和他『那个』的话,会怎样?) 庄綺雯见鬼的瞪回她,予娟忙道:(问问看而已嘛,而且就算妳反对,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呀。) 要理由是吧?她给,直接告诉予娟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男人要的是性,不是爱,如果他真的想追求妳,就不会一直试图在言语上或是肢体上佔妳便宜。正常来说,男生追求女生,一定是先约会,请吃饭、聊聊天,了解彼此的个性,而不是一开始就借酒装疯对妳毛手毛脚,那不叫追求,那叫佔便宜,ok?如果妳真的和他『那个』了,相信我,他的态度会立刻变冷淡,因為目的达到了,他会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妳只能关在家裡痛哭流涕,妳想这样吗?) 予娟忙道:(当然不想。) (那就对了,相信我,妳值得更好的男人,离那个色狼远一点。) 予娟是个很重感情的女生,个性单纯,却也很倔强,是个受了委屈会把苦闷往肚裡吞的人,她是那种很典型的外表看起来很快乐,把伤痛放在心裡不说的人,而且对男人太顺从,一点免疫力也没有。 对这样的女孩,庄綺雯向来很心疼,也因此生出想保护这个单纯善良女孩的心意,更何况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有机会阻止悲剧发生,為何不做? 庄綺雯的目光又锁住那个企划部的小林,同样的,有机会阻止一场谋杀案发生,她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当她两隻眼睛紧盯著小林的同时,关亚谦也在注意她,他不但偷偷观察她,也留心听她们说话的内容,虽然不是每句话都听清楚,但是也听了几句重点,可以猜到她们在说什么。 看来,这个庄綺雯料事如神的事还真不少呢。 当演讲结束后,他特意跟在庄綺雯身后五步的距离,看著她默默地尾随在小林身后,他很好奇,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才这麼想著,突然看到她故意走上前,弄得像是意外似的和小林撞了一下。 (啊,对不起。) 哗啦哗啦,她的东西掉了满地,当然也是故意的。 理所当然的,小林也不能置身事外,立刻蹲下来帮她捡拾掉落的东西。 (真不好意思,我真粗心。)她忙道歉。 (哪裡,人多,会撞来撞去很正常。)小林笑道。 (真不好意思呢。)她回给他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一笑,让小林眼睛一亮,也让在一旁看好戏的关亚谦眉毛扬了下。 (妳是会计部门的庄綺雯,对吧?) 她一脸意外。(你知道我?) (大家都在说,会计部有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不知道也难。) (可爱?指我吗?) (是呀,妳知道我吗?) (当然知道呀,谁不晓得你是企划部的小林。)至於叫林什么?她就没印象了。 面对她阳光般的亮丽笑容,小林有心花怒放的感觉,心想对方肯定对他有好感,而且明明人那麼多,地方也不算小,她就偏偏撞到他,她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说不定她对他有兴趣,所以故意製造机会认识他,若是如此,他得好好把握才是,不如约她看看。 他正打算开口约她下班后一块儿吃个饭的时候,想不到对方比他先开口。 (小林,你下班后有没有空?) 他先是一呆,然后赶紧回答。(有。)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不只小林惊讶,连在一旁偷听的关亚谦也是一愣,由於他很好奇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故意留在他们附近,假装是在整理资料,其实是想听听她故意撞到小林製造两人说话的机会是為了什么,想不到她说话这麼直接,一下子就开口邀约对方吃饭。 送上门来的艳福,哪有说不的道理!何况对方还是会计部最漂亮的女生呢!小林立刻点头。 (没问题,没问题。) (太好了,那麼今天下班后,我在公司大门口等你好吗?) 小林连连点头。(好的,我一定到。) 想不到事情这麼顺利,目的达成,庄綺雯便抱起手中的资料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当她经过关亚谦身边时,甚至连注意他一眼都没有。 望著她离去的背影,关亚谦深思著,此刻他心中有了想法,决定把事情查个清楚。 隔天一早,当小林来到公司后,屁股还没机会坐在椅子上,就被人伸手一把拉到旁边审问。 (昨天约会得如何?) 小林一头雾水的看著关亚谦。(什么约会?) (你昨天下了班之后,不是和会计部的庄綺雯一起去吃饭吗?) (啊咧?你怎麼知道?) (听说的。) (不会吧,传得这麼快呀?) 事实上,只有关亚谦一人知道,但他总不能说是因為自己昨天在一旁偷听,那多丢人呀。 為了知道庄綺雯到底有什么目的,从小林这裡探听是最快的。 (怎麼样?第一次约会得如何?)关亚谦故意用哥儿们的语调,希望能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 (庄綺雯是长得不错,一开始我觉得她很可爱,问题是……)小林左看右看,然后用手遮住嘴边,小声的告诉关亚谦。(这女人怪怪的。) 关亚谦听了一愣。(怎麼个怪法?) (昨天那顿晚饭,她问了我很多奇怪的问题,像是……我平时有没有跟人结仇?或是有没有人想对我不利之类的话。) 关亚谦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心中震惊无比。 (她為什么对你说这些?) (我也不知道,她还叫我要小心,在公司裡不要跟人结怨,说什么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忍字头上一把刀之类的话,最后居然还叫我意外险要保高一点,听得我实在哭笑不得。) (她有没有说原因?) 小林耸耸肩。(谁知道啊?本来我觉得她长得不错,可是人怪怪的——糟了!)小林突然变了脸,躲到他身后。 (怎麼了?) (十点鐘方向,说曹操,曹操到。) 关亚谦往他说的方向看去,原来庄綺雯正好进公司,而且正朝他们走来。 (我先溜了,有空聊。)说完,小林便匆匆走人,留下关亚谦,他的目光锁住庄綺雯,回想刚才小林告诉他的话。 事情越来越离奇了,庄綺雯告诉小林的那番话,在别人听来或许会觉得她很奇怪,但是听在关亚谦耳中,却是无比震撼。 他紧紧盯著庄綺雯,看著她和同事们有说有笑的走著,而他也不自觉的跟在她身后,用著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她,这时候,他注意到有个东西从她身上掉下来,他停住脚步,望著继续往前走的她,似乎没发现自己掉了东西。 他弯身拾起来,是一本笔记本,看著她远去的背影,他沉默的拿著笔记本,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糟了,跑哪儿去了?) 接近中午时刻,庄綺雯这才发现笔记本不见了,著急的到处翻找,不管是袋子或抽屉,她来回不停的搜寻。 (奇怪,我早上还有看到呀,怎麼会不见了呢?) 其他同事好奇问:(妳在找什么?) (我的笔记本不见了。) (什么笔记本?) 第六章 (白色的,差不多这麼大,裡头有月历,我用来记录每天重要事情的笔记本。) (啊,是那本妳常拿在手上的白色笔记本呀?) (是呀,我记得明明放在袋子裡了呀。) (妳会不会忘在别的地方了,例如洗手间或茶水间?) (不会的,我记得很清楚,我去的时候并没有带著,而且就算丢在那裡,应该也不会有人拿,这种东西谁会拿呀?要是丢了就糟了。) 拜託让她找到,那本行事历是她辛苦的结晶,上头写了密密麻麻的记事,是她趁自己还没忘记之前,好不容易把未来即将发生的事,不管是大事小事,全都努力的回想并且仔细的一一记下。 除此之外,上头还写了她的应对之策,并且详细记录进度,要是丢了那本行事历,她会非常非常苦恼的。 (可恶!到底跑去哪儿了?) (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 (不如大家帮忙找找看吧。) 有人发起搜寻运动,其他人跟著呼应,於是会计部的同事们动员起来,开始找寻失物,一下子看看地上,一下子翻翻桌上,甚至连垃圾桶都不放过。 正当大家忙著帮綺雯找她的笔记本时,有个人走入会计部办公室,他站在门口,看著所有人忙著找东西,有的蹲在地上,有的翻著柜子。 (妳们在找什么?) (找一本笔记本。)有人回答。 (白色的吗?) (对——)不经意回头,一见到那张性格俊朗的面孔,会计部的女同事禁 不住讶异的低叫一声。(啊……)万万想不到关亚谦会跑到会计部门来。 在公司裡,关亚谦可是小有名气,不只是因為他长得帅,而是他能力也好,是公司的明日之星,上层很重视他。 若没有特别原因,这种人几乎不会来会计部门,因為在工作上也没有关联,现在却突然亲自光临,让大家又惊又羞。平时只能远观的人,居然出现在她们眼前,害得她们因為他的出现而显得有些无措,并且偷偷整理自己的仪容。 (请问有事吗?) 女同事们忙上前礼貌询问,还不忘露出娇羞甜美的笑。 关亚谦扫视了一下,没见到他要找的人。(庄綺雯在吗?) 这话挺令人意外,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在庄綺雯身上,此时的她正忙著趴在地上做地毯式的搜索,哪有空去管谁大驾光临呀。 她一边找,还一边大声问著:(有没有看到我的笔记本呀?) 她的声音已经告诉关亚谦她人在哪裡了,顺著声音走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女人正跪趴在地上,圆圆的屁股还高高的翘著,她几乎把整个头埋在桌子底下。 关亚谦饶富兴味的看著她,也不出声,等著她自己发现他的来到。 庄綺雯找呀找的,没找到她的笔记本,却发现一双男人的脚就立定在她的座位旁。 她呆住,顺著男人的鞋子往上看,意外的发现关亚谦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著她。 不同於其他女同事的小鹿乱撞,她看他的眼光充满了质疑。 (你找谁?) 俊朗的薄唇泛起微笑的弧度。(找妳。) (找我干麼?) (请问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 所有人惊讶不已,关亚谦居然开口邀綺雯吃饭?!这是多麼不可思议的事啊,有梗,肯定有梗! 正常人肯定不会拒绝,管他有没有女友,先答应了再说,但偏偏有人逻辑跟平常人不同。 (不行。)庄綺雯一口回绝,害其他人差点没跌破眼镜。 女同事们一致见鬼似的瞪她,她头壳坏掉了吗?居然说不? (為什么?)他问。 她站起身,双手插腰,一副查帐的气势。(我跟你又不熟,干麼突然请我吃饭?而且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突然跑来邀我吃饭,搞不好——)一隻手及时摀住她的嘴,截断她的话,将她拉到一旁不准她乱说话。 干麼呀!她用眼睛瞪著这群没事绑架她的同事们,不明白她们為何要堵住她的嘴? (您先等一下,她刚才说的不算数。)女同事们个个笑得甜美,礼貌的请关亚谦稍待一会儿,回过头,全用火眼金睛瞪著庄綺雯,围著她咬耳朵。 (妳头壳坏了喔!答应一下会死喔!) (对啊,人家好心找妳吃饭,妳干麼给人家碰钉子!) (什么熟不熟,吃过饭就熟啦!) 庄綺雯拉下堵住嘴的手,没好气的反驳。(我跟他去吃饭干麼?他是八卦颱风眼,到时闹得人尽皆知,说我跟他搞曖昧,他有女朋友,我也有男朋友耶!) (那又怎样?男未婚,女未嫁,难道连朋友都不能交吗?) (对呀,只是吃个饭而已,又死不了,如果有人讲閒话,我们可以帮妳作证,证明妳是清白的。) 庄綺雯看著眼前这几张佔住视线的大脸,额角不由得沁出一滴冷汗,别听这些女人一个个说得义正词严,其实这中间才有鬼咧,她又不是笨蛋,会不了解三姑六婆在想什么? (我看妳们是嫌日子过得太平淡,好不容易有戏可看,人家找上门,反正死也是死我,妳们有什么损失?还不是想知道他為什么找我吃饭。) (话不能这麼说,妳要知道,俊男向来配美女,才子向来配佳人,对这千古不变的定律我们是认了,但是现在全公司公认最帅、最有才华又最有魅力的男人,已经有了豪门千金女朋友,却主动来邀妳吃饭,妳不觉得很神奇吗?) (对呀对呀,妳有机会打破这个定律,為什么不把握?) (妳要知道,如果妳能证明平凡的女人也可以吸引黄金单身汉放弃豪门千金,这将带给多少女人希望啊。) 这些会计部的女同事,左一句右一句的说服她,尽说些歪理,搞了半天,她们还是為了她们自己,乐得兴风作浪,真是小三连续剧看太多了,她才不跟她们瞎起鬨呢! (我中午有事,没空跟你吃饭!)庄綺雯毫不考虑的大声回答,才懒得理其他人的含怨眼神,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想办法找到她的笔记本,其他的一概不管。 被她断然拒绝,他一点也不意外,没有生气,也看不出情绪有任何波动,表面上依然维持他一贯的稳健态度。 (是吗?好吧。)他没多说什么,被拒绝后,也很爽快的离开,不过在离去之前,丢下了一句话。 (真可惜,我还以為妳想找回妳的笔记本,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一听到笔记本,庄綺雯整个人跳了起来。 (等等!等等!) 关亚谦停住脚步,回过头。(什么事?) 她匆匆跑上前,紧张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有说什么吗?) (你刚才提到笔记本!) 关亚谦作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好像是。) 什么好像是,根本就是! (你捡到我的笔记本吗?) (我忘了。) 啊!这个人!居然给她装糊涂?真是见鬼了,她跟他有仇吗? 她不懂关亚谦心中到底打什么主意,虽然心裡有气,但是為了找回她的笔记本,脸上立刻一改严色,堆起和蔼的笑容,露出她可爱的一面。 (你不是要找我吃饭吗?我有空。) (咦?是吗?) (是。) 关亚谦看著她的表情,分明写著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可想而知,那本笔记本对她来说十分重要,重要到她可以露出諂媚的笑容。 他很好奇,她在笔记本裡,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十二点在公司大门口等我。)丢下话,转身离去。 到了中午休息时间,庄綺雯急急的跑到公司大门口等著,大约等了十分鐘,终於看到关亚谦从电梯裡走出来, 她忙走上前,劈头就问—— (我来了,笔记本呢?给我。) 关亚谦看著她伸出的手,然后再望向她一脸急著要回去的表情。 (急什么?走。)越过她,直接朝门外走去。 她先是一愣,接著赶忙追上前。 (喂,去哪裡?) (当然是去吃饭。) (不行,我有事。)她的语气明显透露出百般不愿意。 若是平常,他不会强人所难,但是当他决定一件事情后,没人可以动摇他,她想把东西要回去?没这麼容易。 (对於跟我一起吃饭这件事,这麼為难妳?) 呵,他既然敢问,她也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他。 (当然很為难,你知不知道你是全公司最多八卦的人,只要跟你扯上关係,八卦一定传得满天飞。) (喔?是吗?) (就是!) (不去理会就行了。)他又继续往前走,一句话草草打发,让后头的她没好气的跺脚。 (等等,我不要跟你去吃饭啦!)她抗议道。 (随便妳,如果妳不要笔记本就算了。) 哎呀,他是流氓吗?居然这麼不讲理! 她气得赶忙追上前。(你怎麼可以这样?还给我啦!) (吃哪家餐厅好呢?) 他一逕的往前走,她只好一路跟在后头追,真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那本笔记本对他又没用,他干麼不还给她呀,非要死皮赖脸强迫她一起吃饭? 被逼得没办法,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著他走。 (哪家餐厅都好,随便啦。)她埋怨嘀咕著。 (这家餐厅好像是新开的,看起来不错。)他站在一家店前打量著。 她随便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急忙阻止。(不可以选这家!) 他一脸疑惑的转头。(為什么?) (有同事在裡面。)透过窗玻璃,她看见了有几个女同事正坐在裡头,而且其中一位还是全公司公认最大嘴巴的女人常美雪,幸好她眼尖及时发现,真是好险。 关亚谦扬著眉,望著她一副怕被看见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顽皮。 (就这家吧。) 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的看著关亚谦大步推门进去,让她连拉住他的机会都没有,她在餐厅门口犹豫了下,最后逼不得已,只好硬著头皮也进了餐厅。 当他们一进入餐厅,果然没多久一道道诧异的视线往他们身上投来,可以想见,那些公司的同事们瞧见她和关亚谦坐在同一桌,是多麼的惊讶,而无法逃过一劫的她只能自认倒楣。 她故意用菜单遮住自己的脸,假装没看到。 (我请客,想吃什么?) (不,各付各的。)菜单后的她,语气坚决。 (有什么关係?) (当然有关係,我可不想欠人。) 她可是很有原则的,无功不受禄,而且她和关亚谦基本上根本就不熟,对她来说,他就只是同公司的一名员工而已,吃过这顿饭,不会有下次了,所以她也不会回请他,当然不想欠他这个情。 关亚谦望著这个坐在对面的女人,她就这麼不想被人知道与他共餐吗?居然用菜单遮住脸,实在很不给面子,让人莫名升起一股很想逗她的冲动。 第七章 (好吧,既然如此,那妳请我好了。) (啊?)菜单猛地拿下,一双美目瞪著他。(你要我请你?) (我捡到妳那麼重要的笔记本,妳不是该感激我吗?) (你没听过做好事不求回报吗?) (刚好相反,我做事是需要回报的。) 亏他还有脸讲这种话,而且面不改色的,真想不到他脸皮这麼厚! (你——)她正想数落他,刚好被来点菜的侍者打断。 (请问想吃什么?) (我要一客排骨饭,妳呢?) 她瞪了他一眼,再看看侍者,只好打消骂人的念头。 (一样。) (两客排骨饭是吗?好的,请稍等。) 待侍者转身离开,庄綺雯才没好气的开口。(好,我请,麻烦把笔记本还给我。) (关於那本笔记本,我有些疑问想问妳,為什么妳在未来的日期裡写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字,而那些内容看起来好像都是注定会发生似的。) 她愤怒的指责他。(你偷看我的笔记本。) 他耸耸肩,不否认。 (你怎麼可以看我笔记本裡的行事历?你这是偷看别人的隐私知不知道?)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说到隐私,上次某个人跟踪我,一路跟著我进电梯,然后跟到茶水间,最后,连我上个厕所都要跟,这也算侵犯别人的隐私,是吧?) (那……那是有原因的。) (我很想听听是什么原因?) 他微笑等著,不介意与她大眼瞪小眼。 (我忘了。) 不想说?没关係。 (我可以等妳慢慢想起来,反正时间多得是。) 庄綺雯被他搞得很想骂人,却又怕他真的无赖起来,不把笔记本还给她,什么也骂不出口,只好气呼呼的瞪著他。 (两客排骨饭来了。)侍者左右手各端著一盘刚炸好起锅的排骨,配上热腾腾的米饭和青菜,分别放在他们面前。(请慢用。)对他们回以微笑后,又转身去忙别的事了。 待侍者走后,她低声咬牙辩驳。(我不是故意跟踪你,而是我认错人了。) (是吗?这就奇怪了,既然妳说我是公司的八卦人物,没道理不知道我是谁,不是吗?) 庄綺雯被他问得一时哑口无言,看来这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好拐。 关亚谦将她不服气的表情看在眼底,嘴角扬起一抹笑。(刚好,我们扯平了。) 扯平个大头鬼啦! (你到底想怎样?你不可能平白无故约我吃饭,说,到底有什么目的?) (妳不笨嘛,知道我另有目的。)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要嘛就直接说。) (别急,先吃饭吧,这排骨炸得很香,趁热吃,冷了可惜。) (喂,你——) (吃完后——)一双精锐的目光盯住她的眼。(我们再来谈谈,妳找穿格纹衬衫和登山靴的男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张著嘴,想说的话突然卡在喉间,望著关亚谦突然变得锐利的眼,一时呆住了,额角不由得冒出一滴冷汗。 这男人,看样子很不好惹呀。 如她所料,和公司的八卦人物搅在一起,肯定也跟著受害。 自从和关亚谦吃过饭之后,不到半天的时间,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不只是会计部的那些同事们抓著她逼问结果,就连其他部门的女同事也好奇的跑来打听,比较熟的,当然是直接问她,跟她不熟的,就在她周围窃窃私语,就连上个洗手间都要被追问。 总经理的秘书一见到她,立刻挨著她的肩膀问。 (听说妳在追关亚谦?) (我才没追他咧!) (可是有人看到妳请他吃饭。) 看吧,八卦总是加油添醋,明明是关亚谦强迫她一起吃饭,然后厚脸皮的要她请客,结果事情却传成像是她死皮赖脸的缠著人家吃饭,她没好气的跟秘书解释整个经过。 虽然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更不希望八卦越传越离谱,也该适时的更正一下,她才不想当冤大头。 听完她的更正版本后,秘书恍然大悟。(他捡到妳的笔记本,还主动邀妳吃饭?) (会计室的人可以為我作证,她们都看到了。真是气死我了,明明是他来邀我吃饭的,却传成我主动请他吃饭?!我干麼没事找事做啊!)她的十根手指很痒,很想找人来掐一掐,发洩心中的愤怒。 (可是他為什么要找妳吃饭?) (谁知道,他閒著没事干吧。) (我跟妳熟,也了解妳的个性,所以妳说的,我信,但是其他跟妳不熟的,就不会像我这麼明理了。) (其他人我才不管呢,我又不欠她们。) 虽然人言可畏,但她无所谓,她个性天生就讨厌把时间花在无用的地方,寧可好好利用宝贵的时间做有意义的事,她忙著去改变别人的未来都来不及了,哪有閒工夫去理关亚谦。 (小心呀,公司有很多女生喜欢关亚谦,可是都不敢动手,就因為情敌是董事长的女儿,大家自认敌不过,所以才退让的,妳如果抢走他,会引起眾怒的。) (什么抢?只是吃个饭呀,他有女友,我也有男朋友呀,而且我喜欢的是老实又可靠的男人,不可以长得太帅,太帅容易被其他女人当目标,我才不要呢。) 她要的,是一个可以让她安心、不用伤脑筋去烦恼的男朋友。 (喔,对了,听说妳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没错,而且我将来是要嫁他的。) 秘书笑了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好,八卦嘛,风行一阵子就会淡掉了。) 结束和秘书的谈话后,庄綺雯走出洗手间,待她离开后,其中一间厕所门打开,王思瑶从裡头走出来。 秘书笑笑的对王思瑶道:(事情就是这麼一回事,他们之间没什么,就只是吃个饭而已。) 王思瑶点点头。(没事就好,我不希望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来打亚谦的主意。) (思瑶小姐,妳放心,綺雯这个女孩是个直肠子,不会耍心机,而且她也有一个稳定交往中的男朋友,刚才妳也听到了,她说她喜欢个性老实不要太帅的男友,这点我可以证实,她现在的男朋友就符合这个条件。) 王思瑶点头,刚才她们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听起来不假,她拿出口红在镜子前补个妆,或许,亚谦只是因為捡到对方的笔记本什么的,顺便吃个便饭而已。 她之所以担心,是因為在她心中,对关亚谦始终没个把握,虽然两人在交往,但是从一开始,就是她追著亚谦跑。 关亚谦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不会因為她的好条件好家世而百般讨好她,就连表白,也是她先主动示爱的。 别人以為是亚谦追求她,事实上,是她倒追亚谦,这件事,她没告诉任何人。 庄綺雯,那女孩虽然长得不错,但跟自己一比还是差多了,她自认有美貌,有身材,有家世,也有学歷,条件样样好,没理由输给别的女人,相信亚谦也不可能被那个庄綺雯吸引。 或许,是她瞎操心了。 今天,她有很重要的计划要进行。 她站在和阿诚约定的地点,不时看著手机上的时间,时间差不多了,照理说阿诚应该到了才对呀。 她那忠厚老实的青梅竹马男友阿诚从来不迟到的,正确的说,他都会提早十分鐘到,可是现在只差一分鐘就到约定的时间了,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庄綺雯左右张望,却在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时,神情僵住。 她反射性的赶忙背过身,假装没看到,接著两脚悄悄的往后退,掩身到一根柱子后面,然后才又悄悄露出一隻眼睛观察敌情。 关亚谦就站在距离她五步之外的地方,无巧不巧的,居然在这裡遇到他! 他站在那裡做什么?还有,自己為什么要躲起来? 她也不晓得為什么要躲著他,大概是直觉反应吧,总觉得不要让他看到自己比较保险。 她偷偷的打量他,真难得啊,平常在公司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很严谨,眼前的他,穿的是休閒t恤和牛仔裤,散发出另一种瀟洒的帅气,而且她发现,路上偷看他的女生还真不少呢。 她摇摇头,电力这麼强,跟他交往的女人可辛苦嘍,一天到晚担心男友被别的女人覬覦,多累呀! 看那关亚谦正在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人,应该是和那个千金女友约会吧。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看著萤幕上显示的来电照片,是男友阿诚,她连忙接起。 (喂,阿诚,你在哪裡?你已经迟 到五分鐘了——啊?什么?你不能来?不行!你不可以不来,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你帮忙呀——什么?撞到别人的车?你、你没事吧?) 她抓著手机,紧张的听著电话,问清楚详细的情形,知道男友没事,只是因為车子擦撞需要留在现场处理,这才鬆了口气。 (好吧,我知道了,你好好处理,人没事就好。真是的,你怎麼这麼不小心呀,不准开快车,知道吗!) 叮嚀男友几句后,她便切掉手机通讯,心想什么时候不撞车,偏偏今天撞车,破坏了她的计划,这可怎麼办才好……等等!不对呀! 她心中大惊,因為她记得在未来半年裡,男友并没有发生任何车祸呀,怎麼会这样呢?难道说,原 本她今天会待在男友家,和他家人一起吃饭的,却因為她没有照著原来的方向走,多出了今天的计划,致使阿诚撞上别人的车? 这表示自己的一言一行也会在无意间牵动别人的命运? 当她正陷入思考时,没注意到关亚谦已经来到她身边,有趣的望著她一副皱眉深思的模样,缓缓倾身向前,移近她的耳朵。 (妳在干麼?) 庄綺雯被吓得几乎要跳起来,猛然回头,赫然发现关亚谦就站在她旁边。 (干什么呀!你讲话就讲话,干麼在我耳边说话?想吓死人啊!)她摸著自己的耳朵,被他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瞪他,想不到还是被他发现了,真是失策。 他眼中带著笑,将她一脸防备的神情看在眼底。(妳一个人在这裡发什么呆?) (我才没发呆,我在等我男朋友。) (妳有男朋友?) (当然。) 哼,也好,让他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省得他以為公司每个女职员都在哈他,正好可以证明自己对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是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他不能来了。) 她神情一僵。(你没事干麼偷听人家讲电话?) 奇怪了,他是何时发现她的呀? (我站得不远,刚好可以听到妳的声量,如果我没听错,妳被妳男友放鸽子了?) 这话听起来好刺耳,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跟他讲话就会莫名其妙的火大,她不服气的反问他。(你呢?你站在那边老半天,也没看到谁跟你会合,该不会也被放鸽子了吧?) 第八章 他一脸恍然大悟。(咦?原来妳一直在旁边偷看我?) 她的神情再度僵硬,大声抗议。(我才没有!) 他摇摇头,食指还在她面前左右摇摆的晃著。(来不及了,妳刚才已经说溜嘴了。) 可恶啊,一见到那自以為是的表情就让她毛髮直竖,她才不要被他误会!才不要让他洋洋得意!却又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要这麼费力的跟他解释。 关亚谦是故意逗著她玩的,因為她很容易认真,也很容易激动,她越是认真反驳,他就越带劲,逗个几次就上癮了,瞧瞧她,还一副準备跟他来场大辩论似的模样,看了就很想笑。 等她气势摆足后,他再来好心的提醒她。(妳今天不是有正事要办?) 她呆住,猛然想起今天的正事,赶忙看看手机时间,倒抽了口气。 (不跟你说了,再见!)没有废话,急急转身跑走。 阿诚没来,她的正事却不能不办,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要做。匆匆赶到今天的目的地——一家知名的五星级大饭店,她在大饭店门口附近徘徊,拿起手机準备著,手机附有照相功能,但是画素并不高,也没有防手震功能,她只希望可以蒐证成功。 事情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哪知男友突然不能来,原本请他带的高性能相机也没了。 当眼前出现一辆熟悉的汽车时,庄綺雯立刻认出来,没有错,就是那辆车!银色的宾士,车牌号码也没错。 她立刻躲起来,然后拿起手机对準焦点—— 那辆车停在饭店门口,侍者上前為车主打开车门,一对男女从车上下来,她赶忙用手机将画面拍下,然后又躲回一旁,检视她刚才照到的相片。 (可恶!)她低咒一声。画素不够、距离太远,加上人物是在动态的状态,导致拍出的人物是模糊的。 必须多照几张,而且要更靠近一点。 当那对男女步入饭店时,她也偷偷的跟在后头,小心的不被他们发现。 她用手机狂拍,能拍多少是多少,总会有几张是清楚的,当那两人回身时,她连忙闪到一旁,却因為这样而不小心撞上一堵结实的胸膛,害她差点站不稳,幸好对方在她跌倒前及时扶住她。 (啊,对不起——)她忙道歉,并抬头感谢对方的出手相救,可当见到那张英俊的面孔时,不由得讶然。 (嗨,又见面了。)关亚谦唇角微勾,笑看她张嘴瞪眼的惊讶表情。 怎麼又是他?当意识到他出现在此的原因时,不禁一把火气冲上来。 (你——)才刚要骂出口,眼角不小心瞄到那对男女,立刻一把将关亚谦拉过来,用他高大的身躯挡住自己。 关亚谦很意外她的反应,没有拒绝当她的(墙),饶富兴味的看著她透过自己腋下的一点点细缝偷瞧著别人,然后他也回过头,看见了那对男女。 男的穿著西装,长得还算不错,女的也挺漂亮,他们看起来很恩爱。 当他们往电梯方向走去,和其他客人一块儿进入电梯后,她立刻要跟上去,似乎忘了刚才还想凶凶的质问他為何出现在这裡? 他当然不会就让她这麼走了,伸手勾住她肩上的袋子,把她的人给勾回来。 (啊,干什么啦!) (去哪儿?) (你管我!)她没好气的低吼,想把自己的袋子给抢回来,却发现他没有鬆手的意思。(放手啦。)她咬牙命令。 (妳不告诉我,我就不放。) (吼——关你什么事啊?)这人很烦耶! (妳為什么要跟踪他们?)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倒提醒她要骂他什么了。 (这位先生,你没别的事好做了吗?你不是要跟你女朋友约会吗?為什么要跟踪我啊!) 她原本就奇怪為什么又遇到他,第一次遇到可以是巧合,但是第二次又遇到就太夸张了。 (如果妳老实告诉我妳在做什么,我就把相机借妳。) 一听到相机,她从原本咬牙切齿的神情转成了惊喜。 (你有相机?) (单眼,附长镜头,就算拍摄在动的物体,也能精準的捕捉焦点。) 她正為少一台相机而苦恼著,想不到居然有这麼好康的事,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 為什么关亚谦会刚好出现在她和男友相约的地方?然后跟著她到饭店,又刚好带了一台相机? 种种的巧合实在太诡异了,一个念头闪入她脑中,瞬间醒悟。 (啊,我懂了!你偷看我的行事历!) 她明白了,这并不是巧合,而是关亚谦知道她的行踪,因為她在行事历上,清清楚楚的在今天的日期上写著时间,地点,还有相机,而他则是耸耸肩不否认,等於承认了。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臭傢伙,在公司裡装得一副很绅士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偷看我行事历的小人。) 对於她的指责,他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别忘了我捡到妳的笔记本,如果妳在路上捡到别人的皮包,难道妳不打开裡头,看看皮包的主人是谁?道理相同,我得知道笔记本是谁掉的。) 好个牙尖嘴利的男人! (好!就算你有理,但是跟我到这裡,而且还带相机,你居心何在?)她一边说,还一边气愤的用食指戳著他的胸膛。 (这……) (你说啊?说不出来对不对?乾脆直接承认你是跟踪狂算了!) 他灵机一动。(说到跟踪,妳跟踪的那对男女似乎已经上楼一会儿了,妳不打算继续跟吗?) 经他提醒,她才又猛然回神。 (啊!该死!)她咒骂著,今天的重责大任就是跟踪姊夫和那个小三,可千万不能耽误正事。 真可恶!平常她脑筋很灵光的,一碰到这个关亚谦,害她脑筋一团混乱,要是误了正事,她绝对跟他没完没了。 逼不得已,她只好暂时先放下跟关亚谦的恩怨,事后再来跟他计较。 瞪著他的相机,她咬咬牙。(跟我来!) 拉著他,匆匆往电梯走去。 (太棒了,太棒了。)庄綺雯一边检视相机裡的影像,一边兴奋的说道:(你的相机真好,还可以把镜头拉近摄影,用录影的比拍照更清楚。) 她盯著影片裡的亲密画面,那对男女在饭店二楼的餐厅幽会、牵手、拥吻,到一起进入十楼房间的过程,全都被清楚的拍下来了,有了专业相机和人证,她就不愁没证据了。 (哈哈,有了这个,看他们还怎麼狡辩。) 他们正在饭店附近的一家花茶店裡。蒐证完毕后,两人便跑到这家小店坐下,叫了两杯花茶,检查拍摄的成果。 关亚谦左手手肘放在桌上,撑著侧脸饶富兴味的看著她。先前还对他怒气冲冲的,不给好脸色,现在却开心的看著摄影内容,像个孩子似的哈哈笑,个性还真是率直简单呢。 (他是妳男友?) 笑容猛地收住,见鬼般的瞪他。(别开玩笑了,他是我姊夫。) (喔?原来是姊夫,我还以為是妳男友找藉口不来,偷偷跟别的女人幽会。) (我男友才不会,他可老实得很,我看上的人,绝对忠诚可靠。) (这麼有把握?) (当然。) 白了他一眼,又恢復笑容,开心的检视影片,而他则好整以暇的打量她,原来这就是她今天的目的——抓姦。 (妳怎麼知道妳姊夫今天跟女人幽会?) (我就是知道。) (我是问,妳如何知道的?) (你也问太多了吧,这是我的事。) 他放下手,将身体往前倾,连声音也变得更為低沉。 (妳的笔记本裡记了很多事,看起来妳好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她心头一惊,抬起的眼刚好与他闪著精芒的视线对上。 (你问这麼多干麼?这又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好吧,我走。)将相机拿回来,收入袋子裡,準备走人。 (啊,等一下。) (干麼?) (那个……照片和录影。)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反正不关我的事,不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这个臭关亚谦分明在要胁她,不明白这男人為什么一直对她的笔记本和她所做的事 这麼好奇?偏偏她又有求於他的相机,不能赶他走,对方摆明了掐住她的弱点。 今天的事不能功亏一簣呀,不得已,她只好勉為其难的对他露出諂媚的笑容。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全多亏你,才能拍到这些照片,不如我请你吃饭作為酬谢。) 望著她巴结的笑容,扬高了眉。(妳要请我吃饭?) (是啊是啊。)连忙点头。 他原本酷酷的表情也露出一抹俊朗的笑,坐回来。(太好了,对面刚好有一家法国料理,我很想嚐嚐看。) 她笑容一僵,对面的法国料理?那家可是超级贵,一餐吃下来一个人至少要一千块以上。 (能不能换一家呀?)她小声的问。 他魅惑的笑容加深了。(我要吃法国料理。) 多麼奸诈的人!这分明又是乘机敲诈嘛! 什么不选,偏偏选那家门面豪华的法国餐厅,她真想掐死他,公司的人都被他绅士的外表骗了,真正的关亚谦是个趁人之危的臭傢伙! (好吧,算你狠,我认了。)她能说什么,相机是他的,為了拿到录影内容,只好忍痛请客,呜呜呜,她的荷包要大失血了! 关亚谦忍住想笑的冲动,他很少对人这样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觉得逗她很好玩,一跟她在一起,很自然的就会露出顽皮本色。 (妳姊知道妳姊夫在外头偷吃吗?) (不知道,哼,她还当他是好丈夫呢。) (喔,那麼……今天录下的影片,妳打算怎麼处理?) (当然是给我姊看。) 这回答让他挺意外。(妳不怕他们离婚?) (反正他们下个月五号就会签字离婚了。)话一出口,她就感到不妙,抬起目光,果然接触到关亚谦锐利的眼神。 糟了,话说太快,又说溜了嘴。 (妳怎麼知道他们会离婚,而且还知道日期?) (我随便说的啦,我哪知道他们会不会离婚啊,你当我真有预知能力喔,如果有,我何不一开始就阻止我姊跟那男人结婚?还得跟你借相机偷拍,我这不自找麻烦?)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好像少了些疑心,忙把话题转开。 (有了影片,万一他们离婚了,至少我姊可以拿到房子或是一笔可观的赡养费,不会笨笨的什么都拿不到,你没看电视那些名嘴有交代吗?离婚前先收集有利的证据,对女人才有保障,我怕我姊吃亏嘛。)除了转移话题,她也想找个人说说心中的怒气。 (你都不知道我那个姊姊单纯得很,当了多年的家庭主妇,她的世界只在家裡,又太相信我姊夫,总认為我姊夫很老实,事实上,我姊夫可恶得很,他打算拋妻弃子,一分钱都不给,和那个女人结婚。) 第九章 说到这个,她看向他,轮到她对他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 (喂,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陪?今晚? 望著她的笑容,他不禁心头一动,不会吧,难道她想…… (妳的意思是……) 她 的眼神转為锐利,缓缓瞇起眼。(抓姦抓到底,我要拍他们脱光光在床上的照片。) 果然,他就知道!看来这顿法国餐,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哪。 在公司裡,关亚谦总是维持严谨的态度,做事一丝不苟,也不大有笑容,而庄綺雯也和往常一样,除了公事,只和自己较要好的同事有说有笑。 即使两人在公司走廊上交错而过,也不会多看对方一眼,谁会想得到,这两人曾经一起去抓姦。 想起来好笑,他们从没想过彼此的第一次合作,居然是带著昂贵的单眼相机,偷偷摸摸从饭店柜檯那裡骗到了一张备用房卡,然后趁夜摸黑进去,床上的嘿咻声告诉他们戏码正在高潮中,打得火热的偷情男女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摸进了房间。 庄綺雯和关亚谦默契十足,她把大灯一打开,他便拚命拍摄正在床上嘿咻的赤裸男女。 歇斯底里的女人尖叫声,吓傻的男人滚到床下的狼狈样,该拍的限制级画面都拍到了,抓姦成功后,两人火速退场逃之夭夭,时间点拿捏得刚刚好,事后两人不由自主的捧腹大笑。 这是他们的秘密,彼此心照不宣。 当庄綺雯抱著手中的资料,和崔予娟一块儿进入电梯时,关亚谦和另一名男同事也正好在电梯裡,他们两人依然谁也不看谁,像是不相关的人一样。 (我昨天把一部片子烧到光碟裡。)关亚谦转头,突然对著他旁边的同事说道。 (咦?是吗?什么片?)男同事问。 (惊悚片。) (咦?鬼片吗?) (算是吧,而且是限制级的。) 庄綺雯转头对予娟开口。(予娟,我今天下班有事,就不跟妳们去吃饭了。) (耶?这麼突然?) (我和人约好在东区一家花茶店,要帮我姊拿东西,所以下次再跟妳们去好了。) (这样啊,好吧。) 电梯门打开,一行人走出电梯,她和关亚谦,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自始至终,他们都没看对方一眼。 到了下班时刻,庄綺雯匆匆赶到东区那家花茶店,果然看到了关亚谦,就坐在角落那一桌向她招手,她兴奋的跑上前。 (嘿,你很聪明嘛,知道我说的是这家店。)这家花茶店,正是他们抓姦完后坐下休息的地方。 (妳在电梯裡说了那麼明白的暗示,我怎麼会听不懂?) (光碟呢?) (急什么?走,我肚子饿死了。) (耶?我还没喝东西呢。) (我带妳去另一家更好的。) 她一听,立刻长嘆一声,很有自知之明的认命了,看来今天的荷包又要大失血了,她能说不吗?只能垂头丧气的跟在他后面。 当关亚谦停在一家餐厅前,光看那独特的门面,足以让她整个人连退三大步。 这家餐厅不用问也知道很贵,如果她记的没错,杂誌和电视还报导过,据说食材是直接空运来台, 一顿吃下来少说要价近万,不是她这种平民百姓吃得起的。 (关亚谦——你——)她正要开始大骂他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的时候,他轻轻丢了一句。 (我请。) 话卡到喉间,又吞回她肚裡,她先是呆了几秒,然后惊愕的张大眼。(啊?) (这餐我请,走吧。)没给她考虑的机会,他的人已经跨步而入,她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匆匆跟了进去,嘴裡还不忘补了一句。(原来你也有慈悲為怀的时候。) 餐厅的摆设和装潢十分典雅,独特的设计让人看得忘了眨眼,一进去就让人不由得讚嘆它的美,踩在地毯上,让人连走路都不禁优雅起来,感到自身的尊贵,她偷偷伸手拉住关亚谦的衣角。 (喂……你知不知道这家餐厅贵得吓人?) (知道。) (知道你还来?) (这不是很好吗,让妳有机会狠狠的敲我一笔,吃回来。) 话是这麼说没错啦,可是事到临头,她还真不忍心敲他竹槓,而且她也不是喜好佔人便宜的人,真叫她佔这种便宜,她还会心虚呢。 (你要请就请,但别请这种吓死人的价格好不好。) 她那心虚的可爱表情,他全看在眼底,嘴角抿出一抹俊逸的浅笑。给她机会佔便宜,她还会心虚呢,真鲜。 (没关係。) (可是——) (亚谦。) 一个穿著体面的男人朝他们迎面走来,看装扮似乎是这家餐厅经理级以上的人物,她看著这男人面带微笑与关亚谦相拥,像是老朋友似的,让她不禁好奇两人是什么关係? (靖洋,我带朋友来用餐。) (喔?)叫李靖洋的男子转头看向她,眼神中有著打量,然后露出一抹深思的微笑。 干麼呀?她觉得那微笑有点诡异。 对方礼貌的请教。(请问小姐贵姓?) (庄。)她回答。 (庄小姐,欢迎光临本店。) 她点个头,也很好奇的打量对方。 (靖洋,可否先帮我带她进去。) (没问题,庄小姐,这边请。)李靖洋礼貌的邀请她,显然是因為关亚谦的关係,态度上对她也特别礼遇。 庄綺雯一边跟著他走,一边颇感兴趣的四处张望,这裡每桌都隔著一段距离,有自己的区域,整间餐厅被绿色花园围绕著,阳光从玻璃天窗投射温和的日光,四周也全是落地的玻璃窗,窗外是一大片绿色花园,衬托著点点的红色玫瑰,装潢以白色為基本色调,搭配浅色的沙发和水晶灯。 身在其中,尚未用餐,她的心情就已经被这美丽的氛围给迷住了。 (请坐。)李靖洋為她安排玻璃窗边的位子,并绅士的為她拉开椅子,请她就座。 (谢谢。)当她入座时,不自觉的像个淑女一样,注意起自己的行為举止,对於能在这家餐厅用餐,感到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不经意的,她注意到对方正在打量她,那带笑的眼神添了抹曖昧,不禁皱起眉头。 (你可别误会,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事。)她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免得对方乱想。 (是吗?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亚谦带朋友过来用餐。) (那是当然,这麼贵的价格,常来还得了,更何况还是他请客呢。) (这就更特别了,因為亚谦并不喜欢带熟人过来,连他女朋友都没来过。) (為什么?) 对方给了她一个连猜都猜不到的答案。 (因為亚谦是这家餐厅的股东。) 关亚谦是这家餐厅的股东?这可真让人意外呀。 突然之间,她的胃口大开,心情也轻鬆不少,既然关亚谦是这家餐厅的股东,那她还客气什么,嘿嘿嘿。 (他没告诉妳吗?) (没有,而且他也没必要告诉我呀。)她拿起菜单研究著,心想既然他是餐厅的股东,那麼她就没什么好良心不安的了,来点个最贵的。 (那傢伙还是一样,行事这麼低调,惨了,我不小心说溜嘴。) 她好奇的抬头。(他不想让人知道吗?) (据我所知,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他却带妳过来,所以我以為妳知道。) (原来是这样呀。)她恍悟的点点头,又不免感到奇怪,投资餐厅是好事呀,难道他怕被人吃垮所以才要保密?嘖,真小气。 李靖洋双手合十向她拜託。(麻烦妳别告诉他我不小心说溜了嘴,要是他知道我告诉妳他是这家餐厅的股东,肯定会宰了我。) (噗……)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让他感到不解。 (妳笑什么?) 庄綺雯一边掩嘴忍笑,一边指指他后方,原来关亚谦正双臂横胸的瞪著他。 李靖洋心中苦笑,尷尬的看著关亚谦。 (呃……你们稍坐一下,我叫专人為你们服务。)说完立刻一溜烟的离开。 关亚谦哼了一声,李靖洋那傢伙看到可爱的女生就多嘴,他决定回头再好好找他的合伙人(深谈)一下。 他坐下来,拿起菜单问她。(想吃什么?) (当然是听听您这位『股东』的建议。) 关亚谦嘆了口气,知道纸包不住火,於是交代服务生来两客主厨精选牛排,并且叮嘱送上搭配的红酒和配菜,待侍者一走,他看向她。 (我投资这家餐厅的事,别让人知道。) (那要看你怎麼巴结我嘍。)轮到她一脸奸笑,风水轮流转,换他要开始头大了。 (这一餐我请客,还不够吗?) (不知道耶,不晓得我会不会像你朋友一样,不小心说溜嘴。) (妳这是在乘机要胁?) (哼,还不是学某人的。) 她多得意呀,让他也嚐嚐被要胁的滋味,真是大快人心。 关亚谦扬著眉,没想到她这麼得意,不只嘴巴笑,连眼睛都笑成了两条弯弯的弦月,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很好笑,顺著她的意来巴结她。 (好吧,算我栽了,我送妳一张打八折的会员金卡,外加两张免费招待券,够封妳的嘴吗?) 她立刻说道:(一言為定!) 太棒啦!赚到啦!能够大大的扳回一城,真是过癮啊! 见到她笑得这麼开心,他也无奈的失笑摇头。 (好啦,言归正传,我问你,你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你投资餐厅?) (我喜欢低调一点,做自己的事就好,何必让人知道。) (让朋友或是同事知道后,请大家多多来捧场啊,也可以增加你们店裡的生意啊。) (我不喜欢欠人情债,更何况我们针对的是金字塔顶端的顾客群。) (那你女朋友呢?她也属於金字塔顶端的客群呀,有她帮忙,一定可以拉拢更多的客源。) 他摇头。(这麼一来,就变成是靠她的关係了,我投资这家餐厅是因為有兴趣,我希望靠自己打拚,而不是靠裙带关係,所以我不打算让她知道。) 嘿,这话可真让人意外呀,让人不由得以新的眼光对他重新评估。 (干麼那种眼神?) (想不到你是这麼有骨气的人。) (不然妳以為我是哪种人?) 她耸耸肩。(公司裡的人传言,你和董事长的女儿交往,等於少奋斗二十年,倘若你娶了她,就可以夫凭妻贵,有机会进入领导核心。) 无预警的,一双锐利的眼神射向她,很明显,这话点中他的忌讳。 她呆住,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大家都这麼说的呀,我只是转述而已。) 他收回锐利的目光,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不会继承公司,就算有机会,我也不想。) (不想?)她没听错吧? (我有自己的目标,事业不一定要做大,但我希望做自己想做的事。) (听起来,你似乎已经计划了很久,要投资这家餐厅,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你应该进行了起码三、四年了吧。) (五年。) 她诧异。(计划了五年?哇,不简单,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為什么不让你女友知道呢?) 第十章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暂时不想告诉她。) 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重,这其中似乎有一段故事哪,而她也不是那种不知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耸耸肩。 (我可以理解你為什么要保密,有时候太早说出自己的计划给别人听,反而杂音太多,要顾这又要顾那的,什么事都做不了,不如自己静静的做,何况这世界上等著看人笑话的人太多了,总是祝福的人少,幸灾乐祸的人多,想做的事就去做,何必跟别人交代?是吧。) 他神情转為温和,好奇的问:(妳好像很有心得?) 她深深嘆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喜欢告诉别人自己的计划,有时候人多口杂,最大的阻碍往往来自最亲密的人。) 她这句话刚好说中了他的心,深有同感。 (最大的阻碍往往来自最亲密的人……的确是,我投资的事情,连我家人也不知道,他们总希望我能在大企业裡做事,掛头衔领高薪。) 这时候侍者送来了前菜和汤品,一闻到香味,她迫不及待的用汤匙舀了一口嚐,这一嚐不得了,天哪,可真让人惊艳! (思瑶若知道我无意经营大企业,只希望开个餐厅,身兼老闆和厨房师父,恐怕也会反对。) 她差点把嘴裡的汤喷出去,连忙吞下肚子,才不可思议的盯著他。 (你要当厨师?你会做菜?) (我在美国唸书时,在餐厅打工赚学费,也顺便学到一手好厨艺,我可是考过执照的。) (哇,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拱起手。(佩服、佩服。) 他也拱手回礼。(好说、好说。) 两人不约而同大笑出声,突然想到这裡是高级餐厅,忙又摀住嘴,吃吃的笑著。 真奇怪,他发现跟她聊天,意外的感到轻鬆,没有负担,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说出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就连思瑶,他也不曾这样毫无顾忌的说出心裡话。 他除了要把光碟交给庄綺雯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弄清楚心中对她存有的疑惑。 (妳的计划呢?) (什么?工作啊,先存钱嘍。) (我指的是妳行事历上写的计划。) 她一愣,眼神恢復了戒备。(你问这个干麼?) (因為……)他俊朗的脸庞突然缓缓靠近,一双过分俊美的眼眸像要把她看透似的,连声音都转成了不容质疑的低沉。(妳似乎能预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的心陡地大跳。(这怎麼可能?) (有一次在餐厅,我听到妳和人谈股票的事,妳说精宏电子股会翻涨十几倍,现在那支股票已经涨了八倍了。) (我瞎猜的呀。) (是吗?為何妳可以猜到业务部的吴冒锋送妳的好同事崔予娟回家时,在计程车上强吻她?) 她见鬼的瞪他。(你怎麼知道这件事?) (公司的八卦传得很快,更何况崔予娟也逢人便大力称讚妳料事如神。) 真是的!早叫予娟别告诉别人的呀,那个女人果然嘴巴不牢靠,她的眼神闪烁著,故意表现得漫不经心。 (这有什么,男人不都这样?猜也猜得到。) (既然如此,為什么公司请哪位专家来演讲,妳都事先写在行事历上了,也知道同事哪一天会生小孩,还知道哪一天要去抓姦?这些都是巧合吗?) 对於他的逼问,她有些招架不住,因為她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事情為何会发生,而且这人很奇怪,為什么要一直逼问她?庄綺雯不由得火大。 (你很奇怪耶,这是我的事,你干麼要干涉呢?) 见她生气了,他强硬的语气反而软了下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逼妳,请别生气。)他拿出光碟放在桌上,缓缓推向她。(我已经把所有照片和影片烧在光碟裡了。) 原本要发火的她,没想到他会这麼快就道歉了,还以為他像先前那样得了便宜还要往前逼进呢。望著光碟,她的火气缓缓消下去,想想这次也多亏他,自己才能顺利达成目的,而且还请她吃这麼贵的一餐,光是这些理由,她就可以让他功过相抵了。 (谢谢。)她收下光碟,也没再对他发脾气。 侍者将汤品和前菜的盘子收走,接著另一个侍者将两份牛排送上桌,庄綺雯很快被牛排吸引注意力,她拿起刀叉,将切下小块的牛排送入嘴裡,那口感果然与眾不同,好吃得彷彿整个肠胃都在唱歌,她的心情又大好起来。 (天呀,真好吃,我从没吃过这麼好吃的牛排。) 他从侍者手中接过红酒,由他亲自来為她服务,在她的高脚杯裡倒了三分之一的酒。 (配上这款红酒,会更香。) 她拿起高脚杯靠近嘴边,小小的嚐了一口,果然如他所说的,红酒和牛排极為搭配,无以言喻的满足从嘴裡散开,美味在舌尖上融化,直达胃裡,像是洗了一个舒服的spA一样,好幸福啊。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她雀跃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看得他也感染到她的喜悦,漾出淡淡的微笑。 他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入嘴裡,吞下肚后,举杯就饮,也喝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后,才淡淡的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样好吗?) (啊?什么?)她抬起脸,不明白的看著他。 (说不定妳姊其实是知道的,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因為她希望继续维繫婚姻,而说不定这是妳姊夫一时的迷失。) 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一提到那个臭姊夫,她的脸色也拉下来。 (不,他们一定会离婚,我很肯定。) 他扬了扬眉。(所以妳也打算干涉妳哥的恋爱?) 在她瞪来的同时,他两手一摊,故意学她装得一脸无辜。(妳行事历上写的,我不小心看到了。) (你看得可真清楚呀。)她一字一字的咬牙切齿,简直拿他没辙。 (我看妳挺忙的,忙著去管别人的感情,妳姊姊,妳哥哥,还有妳朋友,妳真想改变他们的命运?每个人有他们的人生要过,有他们的选择方式,外人是否不该任意干涉?有缘的人,不管分离得再远,最后都会遇上;无缘的人,无论如何强求,最后还是会分开,最好的方式,就是一切随缘,这样比较好吧。) (你不懂。) (就算遇上坏事,那也是他们的课题,人们有自己的关要过,只有跌倒过的人才能学到东西,从错误中记取教训,不是吗?) 她扬高下巴。(我不认為,如果有机会可以在发生错误前及时更正,我一定会做。) 他摇摇头,嘆了一口气。(不懂的是妳。) 他的样子像是在说她无药可救一样,让她非常非常的不服气。 (我哪裡不懂了?你说啊。)非要他讲个理由不可。 他放下刀叉,神色严肃的告诉她。(妳不可能永远保护他们不受伤害,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自己去承受失败,才能学会成长。) (难道明知对方有危险也要见死不救吗?) 他愣住,眼中有著惊讶。(谁会死?) 发现自己讲了不该讲的话,她忙低头。(不关你的事。) 大掌突然抓住她的手,让她吓了一跳,猛然抬眼望著他一脸的凌厉,连眼神都转為锐利了。 (谁会死?) 怎麼回事?他的神情好可怕,令她心头一惊,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这麼激动。 (放手呀,你抓痛我了。)她挣扎著。 (妳到底知道什么?说。) 他的逼问和激动,令她害怕起来,突然想到关亚谦一直缠著她,绝非只是好奇而已,难道……他会 是那个杀害别人的凶手?这个想法让她全身一颤,背脊泛寒。 (快说!谁会死!) (你放手——放手呀——)他的力量好大,神情好可怕,逼得她不得不使出手段,用力朝他的手背咬下去。 关亚谦痛呼一声,鬆开了手,瞪著上头的牙齿印。 (妳咬我?) (我不吃了!)她猛地站起身,拿起包包立刻走人。 (别走!) 她匆匆走出餐厅,发现关亚谦追在后头,她立刻用跑的。 一想到关亚谦有可能就是那个凶手,她的心也沉到谷底,奋力的奔跑著,心跳得好快,就像那一夜,她也是如此被人追赶著,只能没命的跑,把对方远远的甩开。 (綺雯!)他想追上她,但她越跑越快,根本就像逃命似的,让他忍不住低咒。(该死!) 眼看她就要逃走了,他却还没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其实他并不是故意要吓她,只因為他太震惊了,而且他的话还没说完,他还有秘密要告诉她,一些他从未告诉任何人的秘密,所以不能放她走。 (綺雯,我有一件格纹衬衫!)他大吼著,那声音足以让她听到,也引来路人们的讶异回头,但他管不了这麼多,他只知道,不能让她跑掉。 果不其然,她停下来了,而且吃惊的回头看著他。 很好,她终於肯听他说话了,他停下来,与她隔著十公尺的距离,不敢再贸然前进,只因為怕把她吓跑了,只要她肯听他说话就好。 她就站在斑马线上望著他,因為他的话而面露诧异,更让他认為自己找上她是对的。 (还记得第一次妳问我有没有蓝黑色的格纹衬衫吗?) (你说你没有!) (没错,当时我的确没有,可是就在隔天,思瑶送我一件礼物,那礼物刚好就是蓝黑色的格纹衬衫,巧的是,她还买了一双登山靴给我。) (怎麼可能?) (是呀,怎麼可能?妳怎麼会事先知道我会有蓝黑色的格纹衬衫和登山靴?从那次之后,我就开始注意妳、观察妳,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她看著他,心中无比震惊,格纹衬衫?登山靴?脑海裡又浮现那一夜的情景,那个男人的脸,关亚谦的脸,两张脸开始重叠,她几乎就可以确定了。 老天!真的是他!那个受害者就是关亚谦! 不!她必须告诉他,有人会杀了他,他有危险。 当她决定走回去与他好好深谈时,下一刻,刺耳的煞车声传来,他们两人同时呆住了。 一辆车正朝她急驶而来,她呆愣著,两脚不能动弹,关亚谦朝她大叫什么,她听不到,只觉得脑筋一片空白。 一股庞大的力量将她给吸进去,突然之间变得好安静,四周是一片黑暗,彷彿置身空无虚幻中,弄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感觉她似曾相识,可能她到了天堂吧?或者是地狱? 她茫然的看著四周,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她脑袋沉沉的,好像踩不到地,飘浮在宇宙之中,随著一股洪流在四处游荡著,直到一个声音隐约传来,有人在呼唤她。 綺雯! (谁……) 綺雯!快醒来! (是谁……) 这声音好熟悉啊,好像是关亚谦?他在哪裡? 循著声音,她奋力游著,期待从这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困境中脱离,她感觉自己汗流浹背,而那声音呼唤得更急,接著,一双好温暖的手摸上她的脸,这双手好有力量,她想抓住这双手,不再放开它。 第十一章 大掌的温度暖和著她的脸庞,而她的眼前也逐渐光亮,视线缓缓清晰,将眼前模糊的影子逐渐匯聚,一点一点的聚合成一张男人的面孔。 这是一张很英俊的面孔,她认得,试问,谁会不认得呢?全公司的女职员都喜欢这张脸。 不过,她老是嫌这张面孔太严肃,这个只会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的傢伙,居然也会有这样害怕的表情,还真稀奇呢。 瞧他紧张兮兮的样子,难道她真的撞车了吗? 可恶,她如果真的被车撞,都是他害的。 (綺雯,綺雯,妳醒醒。) (我快死了吗……)好不容易开口,问的第一句便是自己的生死问题。 (说什么傻话,妳当然不会死。) (那你為什么那麼紧张?) (我当然紧张了,因為妳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作恶梦了吗?) (我的手脚还在吗?) (当然在。) 都在?那表示她没事了? (太好了……)她微微的笑了,这笑容让关亚谦鬆了口气。 (妳刚才差点把我吓死,知不知道?)他嘶哑道,将她紧紧拥入怀裡。 喂喂喂,你抱那麼紧干什么呀?我跟你又没那麼熟,小心被人误会了。 她好诧异,没想到他这麼担心她,这关心似乎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令她不知所措,但同时也升起一股感动,想不到他这麼关心她,让她心头暖暖的。 她从来没被阿诚以外的男人拥抱过,这拥抱更宽阔、更有力,也更加扰人心绪,让她没来由的小鹿乱撞,觉得自己快被他淹没了。 她是很感激他的关心啦,可是这样太亲密了点,总觉得不妥,还是保持安全距离比较保险,於是她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请你——)猛然噤声,瞳孔瞬间放大,瞪著自己放在他胸口上的两隻手,摸到的是赤裸裸的肌肤。 他居然没穿衣服? 她震惊的视线从那结实的男人胸膛缓缓的往下移,浑厚有力的体格,紧实的腹肌,视线所到之处,无一丝赘肉,充满了阳刚的性感。 最后,她的视线溜到自己身上,再度震撼的发现自己也没穿衣服! 她和他,竟然盖同一条棉被,一丝不掛的躺在同一张大床上? 这个惊吓太大了,让她一时回不了神,像个呆瓜困在他怀裡,完全不明白这是怎麼回事。 她的思绪乱了,由於太过震惊,让她张著嘴,只是呆呆的瞪著他,脑筋一片空白,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她傻了眼。 关亚谦毫无预警的低下唇,攫住她的嘴,深深的吻住她。 她感到全身动弹不得,关亚谦赤裸的胸膛压著她,他的体温包围著她,他的唇舌肆无忌惮的佔有她,搅得她三魂七魄全乱了调。 这是怎麼回事? 她从来没想过两人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不但压著她,还用手在她身上乱摸,并且从大腿一路摸向…… 恍若雷电劈脑,将她整个人从惊吓中劈醒过来。 (不可以!) 她奋力将他推开,连脚都用上了,狠狠的把他从床上给踢下去。 (噢唔!) 由於事出突然,关亚谦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激动的把他踢下床,重重的摔在地板上,痛得他低吼一声。 趁这个时候,庄綺雯急忙用被子包住自己的身体,并且气极的指著他羞愤大骂。 (你你你——你不要脸!趁我昏迷的时候佔我便宜!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关亚谦一脸错愕的看著她。 (妳怎麼回事啊?作梦作昏头了?) (你怎麼可以脱我衣服!)她简直不敢相信他是这种人,趁她昏迷时把她脱个精光,对她做这种无耻的事。 关亚谦站起身,两手插著腰,直挺挺的对著她,恼怒的质问。 (為什么不行?) (当然不行——啊!你站那麼直干什么!什么都看到啦!) 她忙著遮住自己的眼睛,这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害她都不知道要把目光往哪裡放。 (我们不是早就看光光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们天天睡在一起,还一起洗澡,早就什么都看光了,妳為什么现在突然大惊小怪?) 庄綺雯气呼呼的瞪著他,也顾不得他站得那麼直,气急败坏的指责他。(谁跟你天天睡在一起,你不要乱讲话!) 关亚谦走到一旁,突然打开衣橱,让她看个仔细。 (如果我们不是睡在一起,那麼请问妳,这衣橱裡為什么会放著我们两人的衣服?)他一边反问她,还一边把她的衣服拉出来,秀给她看。 她整个人呆住,因為那的确是她的衣服,而且她还记得那件洋装是在週年庆打五折的时候抢到的,禁不住见鬼的尖叫。 (我的衣服為什么会在那裡?) (当然是因為我们住在这裡。)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怎麼会和你住在一起?)她用力摇头,这是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他想骗谁呀,当她是白痴吗? (那麼这个妳怎麼解释?)关亚谦拿起床头柜的相框,移到她眼前。 一见到相框裡的照片,她整个人呆愕得说不出话,一双眼瞪得比猫头鹰的眼睛还大。 她没看错吧,这怎麼可能?她一定是眼花了,因為相框裡的照片居然是她和关亚谦的合照,他站在她的身后,用他的双臂环抱住她的人,而她则笑得一脸灿烂,两人还亲密的脸贴脸。 (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她激动的问著。 (之前去日本玩的时候照的呀。) 真是见鬼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去日本的?) (四月去日本看樱花的时候呀。) (四月?) (是呀。) 等等,很不对劲!一个不好的预感闪入她脑中,害她背脊又开始泛凉。 (现在是几月几日?) 关亚谦奇怪的看著她。(九月六日呀,妳忘了?) 她整个人跳起来,差点没春光外洩,忙把自己用被子包好,失声叫道:(九月六日!)那不是她目击凶杀案的那一天吗?她回来了? (妳為什么那麼激动?綺雯,妳到底怎麼了?) 她哪裡顾得了他的问话,脑子裡飞快的转著,心想难道在自己快被车子撞上前,又回到了原来的时间点? (不对呀,如果是九月六日,我怎麼会在这裡?而且还是跟你在一起?)她自言自语著,试图理清混乱的时间顺序,弄明白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关亚谦听著她的自言自语,没好气道:(我们在一起已经十个月了。) (什么!)她忍不住又提高八度音,再度失去了冷静。(我跟你在一起十个月?这怎麼可能!今天是九月六日,我进公司才八个月耶!) (八个月?妳脑筋真的秀逗了?妳到公司已经一年八个月了。) 她浑身剧震,呆呆的看著他。(现在是西元几年?) (2012。) 她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完完全全的傻住了,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天!她居然跑到一年后的未来了! 镇定,一定要镇定。 看著镜中的自己,没错,不是别人,是她庄綺雯没错。 实在教人无法相信,这怎麼可能呢? 跑到一年后的未来已经够吓人的了,最震惊的是发现一年后的自己居然和关亚谦同居 不应该这样的呀,她有男朋友呀,而且都已经计划好两年后就和那个老实的阿诚结婚,可是可是——怎麼一跑到未来,就变成自己和关亚谦一丝不掛的躺在床上呢? 噢!她的头好痛喔! 她将头靠在镜子上,感到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原本想挽救家人和朋友的意外,可是怎麼救来救去,却变成现在这样? (綺雯。) 她吓了一跳,当脸抬起来时,从镜子裡看到关亚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而她竟然没注意到。 (你怎麼进来的?) (妳忘了,就算妳把浴室的门反锁,我也有办法打开它。) (你你你——你别过来!)她警告他,整个人慌得不知所措,他就这麼赤裸裸的逼近,吓得她找地方躲,可是浴室就这麼大,她能躲到哪儿去?一下子就被他困住。 他的手抵在她左右两边的墙上,将她困在两臂之间,一双眼盯著她,让她害怕得用双手环住自己,因為她现在身上只套了件薄衬衫,那还是她在匆忙之中从卧室的长椅上抓来的。 (妳还在生我的气?) 她愣住,根本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生什么气?) (為了思瑶的事,妳跟我冷战了一个礼拜。) 她睁大眼。(思瑶?对了,王思瑶!你应该是跟王思瑶在一起的呀!) 这正是她不明白的地方,為什么他放著大美女不要,跑来跟她搅和?人家千金小姐的条件比她好上百倍哪。 关亚谦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凝神专注的盯著她,仔细审视她的神情,那目光像要看进她骨子裡似的,让她没来由的起鸡皮疙瘩。 她从没见过他这种充满慾望的表情,彷彿想吃了她似的,那眼神透露著想佔有她的慾念,害她的心臟跳得好快,她怕这样的他,却也因為感受到他的慾火而升起莫名的脸红。 (我说过,我跟她已经分手了,我喜欢的是妳,只不过我暂时还无法离开公司,董事长毕竟对我有恩,基於礼貌和工作的关係,我还是得和她有所接触。) (分手?你们怎麼分的?)她无法不惊讶,谁会跟那样的大美女分手? (我和她在想法和观念上,有很大的差距,不适合在一起,但是跟妳在一起,我很自在,很舒服,妳才是我想要的女人。) 真是见鬼了,他们两人在一起,不是老是斗嘴吗?他居然说跟她在一起很自在舒服?董事长的千金人长得漂亮,又有家世背景,他放著人家不要,却说自己才是他想要的女人? 对他这番露骨的坦白,她慌得不知所措,一颗心也莫名其妙的乱打鼓,对她来说,那个陌生的关亚谦突然变成她的同居人已经够吓坏人了,现在还用那种渴望的眼神盯著她,她好不习惯,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他来说,他们是同居的男女朋友,可是对她来说,他只是公司的男同事呀!好吧,她承认他是很有魅力,但是突然变成了亲密爱人,还用这种热切的眼神诉说著爱意,别说适应了,她根本无法一下子就接受这巨大的转变,整个人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 (拜託你别用那种想吃了我的眼光看我好不好?) (為什么不?) (因為我不习惯呀!) 他先是一愣,最后抿出一抹邪笑。(我懂了。) (你懂什么?) 他突然一把抱起她,害她尖叫出声。 (啊——你干什么!关亚谦!放我下来!)娇小的她在他宽大有力的怀裡挣扎著,这人居然就这样强行抱起她,走出浴室,回到那张她看了就害怕的大床。 当关亚谦一把她放下,她连起身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压在身下。 第十二章 (妳知不知道,妳身上穿著我的衬衫,看起来实在很性感。)灼热的气息吹拂著她薄嫩的脸蛋。 (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脱下来还你!) (好啊。) 料不到他答得乾脆,她正想脱,却发现自己说错了,现在脱不正好给他看光光?立刻改口。 (我去浴室换衣服!) 他轻笑出声。(到现在还会害羞?妳脱光的样子我不知看了多少遍,妳的身体我瞭若指掌,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秘密了不是吗?) (我喜欢去浴室换不行吗?你走开,不要压著我。) (我什么都可以听妳,唯独这件事例外。) (啊!你不要摸我——哎呀——唔——) 她抗议不休的小嘴被他热情的吻给堵住,她想抵抗,可是他的力量好大呀,他不只侵佔她的唇,一双不规矩的手还在她身上放肆的乱摸,身体贴著她的身体,在那边磨磨蹭蹭的。 不——不行!她要抵抗,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可是——為何被他吻上没多久,她就感到全身发烫,身体绵软无力呢? 更夸张的是,她的身体竟然对他的挑逗起了反应,脑海裡还出现似曾相识的画面,那是他俩在无数个夜晚缠绵悱惻的景象,他也像现在这样吮吻她、抚摸她。 发烫让她脑子犯晕,不禁自问,怎麼会这样呢?她的身体对他竟然一点也不陌生,甚至还服从他的佔有。 虽然她的意识极力排斥,可是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想要他,难道说,虽然她从过去跑到未来,可是依然受到与他相处的这段记忆影响,所以才会拒绝不了他? 她想不起是怎麼和他搞在一起的,也记不起和他同居以来的点点滴滴,可是她的身体却感觉得到,他亲吻的方式、讨好她的方式,以及要她的方式,全是她最无法拒绝的,在他的抚摸下,她的身体还会因為刺激的喜悦而微微颤抖著。 (雯雯……) 妈呀——别叫得这麼亲密!我不要听! (雯雯宝贝……) 该死!她四肢都瘫软了,衬衫也被他解开,露出赤裸裸的身体,与他紧密的贴合在一起,还可以感觉到他的唇滑过她的肌肤,一寸一寸的攻佔山头,吻得越来越深。 她闭上眼,呼吸变得好急促,被他大掌摸过的地方都好热、好敏感,甚至还会不由自主的迎合他。 (关亚谦……) (什么事?) (可不可以暂停……) 他唇边带著笑,眸底闪著野性的慾火。(妳说呢?) 她呻 - 吟一声,惨了!她要失身啦!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她睡得很沉,感觉自己作了一个很长的梦。 惺忪的美眸缓缓睁开,有一点搞不清梦境和现实,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细缝洒进日光,让她知道现在是白天了。 她觉得全身痠痛,只因為昨晚实在太累了,这都要怪那个臭关亚谦,要不是他对她—— 双目暴睁,她突然清醒了。 她偷偷往棉被裡瞧,倒抽了口气,因為自己什么都没穿,然后再看看四周,她依然在这个陌生的房间,转头一看,床头柜上依然摆著她和关亚谦的合照。 这是真的,不是梦,她昨晚真的跟关亚谦上床了。 (我的天哪……)她把脸埋在被子裡,怪自己不争气,居然被他迷惑了。 虽然在未来的现在,她和关亚谦成為了一对恋人,但她还是有罪恶感,老是待在床上懺悔也不是办法,而且她肚子饿了,不如先吃饭再来伤脑筋吧。 於是她用最快的速度跳下床,从大衣橱裡找出衣服来穿,然后去做个快速的梳洗。 望著这间陌生的浴室,她觉得自己是第一次进来,可她的手却很自然的拿起左边黄色的牙刷刷牙,掛桿上掛的毛巾明明有好几条,她也直觉的伸手去拿右边算过来第二条毛巾来洗脸。 真不可思议呀,她好奇的望著这间乾净宽敞的浴室,看起来很陌生,用起来却很熟悉。 不只是这间浴室,刚才她在衣橱裡找衣服的时候,内衣和内裤放在第几个抽屉,她一下子就找到了,还有化妆檯,保养品、梳子、用起来都很顺手,这大概也是因為未来的自己已经住惯这裡的关係吧。 梳洗完毕后,她悄悄走出卧房,四处张望了下,厨房那裡传来炒菜的声音。 谁在厨房? 她缓缓走向厨房,在经过饭厅时,被餐桌上摆好的菜色给吸引了注意力。 有鱼虾,有鸡肉,还有汤,闻起来好香,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这是谁做的? 当她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时,腰间突然被人搂住,她惊讶的看向来人。 (早安,老婆。) 她抬起的脸,刚好让关亚谦顺势的俯下唇,给她一个早安吻。 (唔——) 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唇又被他的快嘴给堵住,滑入的火舌与她纠缠,恣意品嚐她的味道。 从厨房走出来的关亚谦,一手端著一盘刚炒好的蛤蜊,另一手则顺便圈住她的腰,吻著这个属於他的芳唇,直到满足后才放开她,将蛤蜊放到桌上。 庄綺雯连忙摀著嘴,一个不留神又被他吃了,害她一张脸跟另一个盘子裡的虾子一样红。 关亚谦从饭锅裡添了两碗饭,回到餐桌,将碗递到她面前的桌上,又準备了筷子和汤匙,以及放虾壳和蛤蜊壳的小盘子,一切準备就绪后,对她笑道:(吃饭吧。) 她依然僵硬的站著没动,一脸受惊的问他:(我们……结婚了?) (為什么这麼问?) (因為……你刚才叫我老婆。) (我们平常不是都这麼叫的吗?妳叫我老公,我叫妳老婆,恋爱中的男女,不都这麼叫的?) 恋爱?这表示他们还没结婚,只是男女朋友而已?她鬆了口气,不由得拍拍心口,真是吓死人了,原来只是暱称。 她走回餐桌旁,缓缓坐下,意外的望著一桌丰富的菜色。 (这些全是你煮的?) (是呀。)俊朗迷人的目光笑看她。(妳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避开视线,没再多问,心想原来他真的会做菜,真看不出来呀。 她拿起碗和筷子,挟了块鱼肉放进嘴裡,这鱼煎得又酥又香,非常美味。 (好吃吗?)他笑问。 在他柔情的目光下,她又脸红了,不禁羞赧的垂下视线,轻轻应了一声。(嗯。) 不可否认的,他的手艺可真让人对他另眼相看,原来他私底下是这麼居家的男人,喔对了,她想起关亚谦曾经说过他喜欢厨艺,难怪他想开餐厅。 既然跑到了未来,她得搞清楚这前前后后的来龙去脉,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就和他滚上了床,同居在一起了? 她一边吃著饭,一边思考这个问题,脑海裡不禁浮现昨晚和他搅和在一起的景象,想著想著脸蛋又烧起来了。 不行,脑子裡想的全是脸红害羞的事,搞得她脑袋瓜一团混乱,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她静静的吃著,心想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别的事。 大掌突然捧起她的下巴,让她吓了一跳,惊讶的眼对上关亚谦打量的黑眸。 (妳今天变得好沉默。) (会吗?)她困难的吞嚥著,儘量表现得自然一点,但是突然与他变成亲密爱人,要她一下子就以女友的身分与他相处,实在有点高难度,她可以想像,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僵硬,从他打量的眼神就知道了。 捧住她脸蛋的手掌,指腹正在她光洁的下巴轻轻摩挲著,接著缓缓移到她的脸庞,抚摸上她的脸蛋,最后将她鬢角的髮丝拨到耳朵后面,才收回手。 光是这些曖昧的动作,就搞得她心头七上八下,连眼睛都不敢正视他,快速把碗裡的饭菜吃进嘴裡,随便咀嚼一下就吞下肚。 (我吃饱了。) 她站起身,拿著自己的碗筷往厨房走去,為了避免和饭厅的他碰面,决定找些事来做,刚好洗碗槽放著用完的炒菜锅和一些器皿,让无事的她有事可做,拿起菜瓜布开始刷洗。 做家事可以让她头脑清醒一点,好好思考接下来自己该怎麼办? 第一次,她回到半年前,周遭的一切她都很熟悉,也知道该怎麼掌握,而且目标明确,晓得要做什么。 这一次,她却来到一年后,周遭的环境全变了,她的记忆也空白了一年,因為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所以茫然无头绪,也不知道该怎麼办。 如果是工作换了就算了,偏偏是男友换了,她怎麼样都想不到自己会和关亚谦变成这种关係,让她好不知所措。 她还有机会回到过去吗?还是就从这个时间点继续生活下去? 一双手臂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又吓得全身僵硬。 (呀……干什么……) (怎麼跑来厨房洗碗了?) (因為——我吃饱了嘛。) (妳一向很喜欢吃我炒的菜,今天怎麼吃这麼少?) (因為……因為我在减肥。) (减肥?不需要吧,抱起来刚刚好。) 他的气息埋在她颈窝处,灼热的呼吸撩著她的耳,而他的双臂把她圈得好牢,将她溺在怀抱裡,他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对她的眷恋和佔有。 (关亚谦,你这样……我没办法洗碗呀。) 他低哑的磁性嗓音裡夹带著轻笑。(妳连名带姓的叫我,让人听起来特别兴奋。) 兴奋?别开玩笑了,他该不会又想跟她那个了吧?她可没有要挑逗他的意思,急忙转移话题。 (对了,今天星期几呀?)隔了一年,她都不晓得今天到底是礼拜几,日子都过得乱了。 (星期五。) (耶?糟了!我也得上班呀!) (别紧张,我已经帮妳请病假了。) (你?你帮我请病假?) (昨晚妳作了恶梦,整个人惊魂未定,我想妳需要休息。) 他说得没错,她的确需要时间让自己沉淀一下,整理混乱的思绪,如果今天就去上班,她恐怕会手忙脚乱,毕竟记忆空白了一年,什么都衔接不上,若从礼拜五到礼拜天休息个三天,至少她可以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把一些事弄清楚,然后再好好计划未来。 (咦?那你呢?你怎麼没去上班?) 他挑高了眉,反问道:(妳不知道?) 啊,既然他们现在是同居人,她又是他的女朋友,就应该晓得他的情况,问这话肯定很奇怪,她忙改了口。(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低下头,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的她,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之后再慢慢弄明白也不迟。 咦? 她又变成僵硬的木头人了,因為关亚谦的薄唇正轻轻磨蹭著她的颈窝处。 (别……你这样,我没办法做事。)真糟糕,他一对她毛手毛脚,她就变得无法思考,身体也开始发软。 (只是洗个碗,不急。) 薄唇滑过她的颈子,含 住她的耳垂,轻轻吮咬著,彷彿有一股电流流过全身,让她忍不住轻颤。 他的大掌伸入她的衣服裡,缓缓往上游移,罩住她胸前的柔软,弄乱了她的内衣。 (关……)她喘著气,禁不起他熟练的逗弄,身体又开始不听使唤了,她想挣脱,却被他搂得更紧。 第十三章 她和他现在是亲密爱人,这个事实让她不知所措,心中充满了犹豫、矛盾,还有连自己都很讶异的怦然心动。 她没想到私底下的他,竟是如此深情温柔的男人,毫不隐藏对她的爱恋,还是个喜欢炒菜给女朋友吃的居家男人。 耳畔的气息吹拂著她敏感的耳。(妳的反应像是第一次,让我回忆起我们的初夜,妳也是这样害羞,生涩,不知所措似的,好迷人。) 她没好气的回他。(你才让人讶异,还以為你是个严肃又不苟言笑的人,谁知道私底下是个大色狼。) 这话让他大笑,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评价,还喜欢得紧,对她索取更多。 (哎呀,你别得寸进尺呀。) (既然妳说我是大色狼,我怎麼能让妳失望呢,是不是?)抱起她,决定把她掳回卧房好好的疼爱一下。 (啊!关亚谦——你、你别那麼猴急好不好!) (叫老公。) (啊?我不要!) (没关係,我会让妳习惯的。) (你很霸道耶!) (妳不就爱我这点?) (我有吗?)这话她可是很认真的在问。 他将她带回卧房,用最快的速度脱光她的衣服,将她牢牢的困在自己的怀抱裡,嘴角的笑容夹带著一丝顽皮的邪气,很肯定的告诉她。 (有。) 烙下慾火高涨的吻,开始逐寸的燃烧她。 跑到未来后上班的第一天,心情是紧张的,公司最受欢迎也最多人暗恋的男人,现在成了她的男朋友,不知道会不会树敌太多? 她战战兢兢的进了公司,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却发现一如往常,没有人对她投以敌意,也没有人找她碴,大家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令她不禁奇怪,同时也鬆了一口气。 唯一不同的是工作,有些帐目表是她经手做的,她却没印象,所以必须尽快瀏览一下,幸好有疑问的话还可以问问其他同事,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出纳而已,影响不大。 令她觉得有趣的是公司内部的人事异动,像是谁离职了、谁升官了、谁是新来的,同时也多了许多新八卦,例如谁结婚了、谁怀孕了、谁交了新男友等等之类的事,这也很简单,她只要多方打听,更新一下八卦就行了。 中午休息时间,她很自然的去找平日与自己交情最好的同事崔予娟,当看到予娟一脸憔悴时,她还真吓了一跳,趁著吃饭时间找予娟好好的询问清楚。 (妳怎麼了?不舒服吗?妳的气色看起来很不好呢。) 崔予娟对她苦笑,只是摇摇头。(我没事。) (怎麼会没事?如果真的身体不舒服,就请假回去休息,不要硬撑。) (我没有身体不舒服,只是睡不好。) (失眠吗?还是工作压力太大?) 崔予娟望著她,忍不住眼眶泛泪。(綺雯,失恋让我心好痛喔……) 庄綺雯一听,急忙问:(妳还是和吴冒锋在一起了?唉,我不是警告过妳吗?為什么不听呢?) 崔予娟奇怪的看著她。(吴冒锋?这怎麼可能啊!自从妳警告我,我就不理他了呀。) (不是跟吴冒锋,那妳跟谁在一起?) (小林啊,妳不是知道吗?) 这答案可真让庄綺雯傻眼了,好在前两天被关亚谦也吓得差不多,心臟有练得比较强,所以这点小惊讶她还罩得住,依然保持面不改色。 (我记得,我以為妳已经好多了。) (怎麼可能嘛,我难过死了,他当初追我时热情如火,可是到手之后,就变冷淡了——) 听著予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著,她才晓得,原来予娟和小林有这麼一段悲壮的恋爱故事,更想不到的是,她帮予娟逃过吴冒锋,却躲不过小林这一劫,在惊讶当中,心裡也不禁感到唏嘘不已。 她极力安慰予娟,其实自己又何尝不难过呢。 為了让予娟不要沉浸在情伤中,她忙转移话题,同时也藉机打听一下;既然予娟跟她最好,一定也比较清楚她的事。 (予娟,妳知不知道我跟阿诚的事?) (妳跟阿诚怎麼了?) (就是……那个嘛,妳知道的。) (什么呀?)予娟一脸茫然,不一会儿好奇的问:(难道妳跟他吵架了?) 吵架?这话听起来,予娟似乎不晓得她跟阿诚已经分手了,原来未来的自己没有告诉予娟自己和阿诚分手的事。 (没有啦,阿诚那个人只有我骂(没有啦,阿诚那个人只有我骂他的分,他哪裡敢跟我吵架。)未来的自己没告诉予娟实话,肯定有用意,她还是保密得好。 (没有吵架就好,唉,真羡慕妳有个老实的男朋友,我也应该学学妳,挑男人要挑个老实的,帅不帅不重要,对我忠诚最重要。) 是呀,她庄綺雯明明喜欢长得不帅又忠厚老实的男人,怎麼会和关亚谦搞在一起? (那……妳知不知道关亚谦跟王思瑶分手的事?) (当然知道啊,当时他们分手的事轰动整个公司哪,好多女人都在庆祝,因為大家都认為自己有机会。) (那妳还记得他们什么时候分的吗?) (记得是去年的二月吧。) 这答案让庄綺雯差点没把嘴裡的饭给喷出来。 二月?这怎麼可能?!她明明记得第一次回到去年三月六日时,关亚谦和王思瑶都还在一起的呀!怎麼会这样呢? (妳记错了吧?) 崔予娟奇怪的看著她。(是二月没错呀,当时刚放完年假,一回公司就听到这个轰动的八卦,妳忘了?) 看予娟说得斩钉截铁,让她一时哑口无言,不明白这是怎麼回事?关亚谦和王思瑶居然二月就分手了 (綺雯,妳怎麼啦?妳今天怎麼怪怪的?) (呃……我有点忘记了,需要重新再复习一下。) (复习八卦?) (对,快告诉我,把妳知道的全告诉我。) 崔予娟虽然觉得她怪怪的,不过还是继续说下去。(他们分手后,关亚谦就提出辞呈了。) (他辞职了?) (是啊,不过公司高层还是慰留他,听说是董事长的意思,就算关亚谦没和他女儿交往,但依然希望关亚谦能留下来,因為公司看重人才,个人因素先放一边。) (然后呢?) (最后关亚谦还是离职了,不过变成特别雇员的身分,公司另外给他一个特别聘约,专门帮董事长做事,只有需要时才到公司,据说他想走,好像也是因為他另有投资事业。) (嗯,我知道。) (啊?妳知道他投资的事?) (呃——我是说,妳说的这些事情,我开始慢慢想起来了。) 似乎有些事情改变了过去的发展,但她还是不太明白,因為她并没有试图去改变关亚谦什么,她只是想避免一场谋杀案呀。 谋杀案?对了!她既然来到未来,也可以知道去年那桩谋杀案发生的事才对,赶忙又问予娟。 (我问妳,在去年九月六日公司旅游日那天,我们公司有没有人发生命案?) (命案?没有啊?妳怎麼会问这种怪问题?) (真的没有?妳仔细想一想。) (如果有,我一定记得,命案耶,若有这种八卦我怎麼可能不记得?而且像我们这麼大的公司,有人死了,肯定上报吧。) (说不定公司故意隐瞒呀。) (不可能,这种事再怎麼瞒,内部的人多少都会知道,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庄綺雯真的呆住了,没有?怎麼可能?难道连这个都改变了?而且最有可能的两名受害者小林和关亚谦都还活著,也没有人死亡。 这其实是好事,只不过……她不懂,真的不懂,她什么都没做呀,她唯一想改变的只有家人和朋友的意外,而她甚至还来不及找出受害者是谁,就跑到未来了。 (綺雯,妳还好吧?妳今天很不对劲耶,该不会是这两天放假放到脑筋糊涂了吧?) 崔予娟哪裡懂她的困惑,这件事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也没办法向别人解释,於是她忙挤出笑容。(没事,我只是好奇问问,聊天嘛。) 她假装没事,像平日那样跟予娟打哈哈,结果聊完了八卦,予娟又恢復那失恋落寞的神情。 她试图安慰予娟,而予娟也只是苦笑。情伤最难治癒,那是看不见的伤口,藏在内心深处,只有爱过的人才懂得这种痛,而时间是唯一的解药,予娟的失恋只能靠时间慢慢淡去她的伤痛了。 庄綺雯想到家人,如果过去改变了,那麼爸妈还有姊姊哥哥,他们的命运是否也改变了? 还有阿诚,自己和他是怎麼分手的,也是她要搞清楚的事情。 她一边吃饭,一边计量著,决定今天下班后回家去看看。 下班时间一到,她还在收拾东西,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的名字居然写著(老公)两字。 她盯著萤幕,然后东张西望,看大家不是在閒聊,就是在忙著收拾自己的东西準备回家,她走到一旁,确定不会被人听到,才小心的接起手机。 (喂?) (老婆。)果然是关亚谦的声音。 她禁不住红了脸,对於这个新叫法很不习惯,而且还是出自关亚谦的口中。 (什么事?) (妳下班了吧?) (是呀,你问这个做什么?) (太好了,我等妳下来,我人就在附近。) (什么!)不小心叫得太大声,发现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忙用手摀著,压低声量。(你来做什么?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放心,我是开车,我车子就停在附近,隔了一条街,不会被看到的,妳走到xx路和xx路的交叉口,就会看到我的车了,我等妳喔老婆。)嘟! (喂!等一下——可恶,居然掛断了。)她瞪著手机,心想要不要打回去拒绝他。 (綺雯?) (啊?)她忙回过头,望著叫她的其中一名同事。 (谁打来的啊?看妳很激动的样子。) (没啦,是我哥哥打来的,没什么事啦。)她随便含糊的应了几句,拿起肩背包,对同事笑著挥手。(我走了,明天见。) 出了办公室后,她急急进了电梯,步出办公大楼,照著关亚谦说的地点走去,来到下一条街的交叉口,然后四处张望,果然看到关亚谦的车子,他正坐在车子裡对她微笑招手。 这感觉很奇妙,一想到两人现在是恋人的关係,就会不由自主的脸颊发烫,虽然不习惯这样的大转变,但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深吸了口气,朝他车子走去,打开车门,坐进去。 关亚谦看著她,她也看著关亚谦,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问:(怎麼了?) (妳是不是坐错位子了?)关亚谦这麼问是有理由的,他自己坐在驾驶座的位子,而她却坐在(后座)。 她故意装傻。(这裡很好啊,又宽敞又舒服。)其实是怕他毛手毛脚,因為前两天放假时的相处,让她了解到这男人(嘴馋)的功夫有多麼厉害。 第十四章 关亚谦微微瞇起眼,将她仔细打量后,唇边扬起一抹诡异迷人的浅笑,不知道為什么,当他这麼笑的时候,她开始全身发毛。 (妳坐后面也好,这样更方便。) 方便?什么方便? 正当她一脸疑惑时,却瞧见关亚谦下了车,然后打开后座的门,也钻了进来。 (咦?你、你干麼?) (我想亲亲我的老婆。) (欸?你还想亲?之前亲的还不够吗?) (怎麼会够呢?跟妳在一起,永远都嫌不够。) (啊——喂——等一下——)欺上的嘴,贪婪的吻住她,封住她所有的抗议。 结果到头来,她还是逃不过他的狼吻,让她又气又无奈,同时也抑不住心跳加快和羞涩的颊红。 她无法否认,他的吻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力,每次关亚谦一吻她,她就瘫软无力,整个人像电流流经全身似的晕晕然。 她竟然无法拒绝他的吻,因為她发现自己也被燃起了慾火,他挑逗的火舌像是会让人上癮的罌粟,不停的诱惑她沉沦其中…… 啊,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他直接在车上对她——那太疯狂,她可没大胆到在车子裡做那种事,而且还是在马路旁,又是下班的尖峰时间。 (停!)她忙推开他,用手阻止他的嘴,没好气道:(会被人看到啦,拜託你,想亲的话回家再亲啦!) (我们不直接回家。) (不回家,去哪儿?) 他笑笑的对她说道:(去妳家。) (啊?)她呆呆的望著他。(去我家干麼?) 他的答案让她更意外。 (妳妈打电话来,叫我们今天回家吃饭。) 在快到家之前,她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当关亚谦说要载她回家时,她真的很讶异,怎麼样都想不到妈会打电话给关亚谦,这不就表示家人都晓得她和关亚谦的事? 走进家人所住的这栋住宅大楼电梯裡,她狐疑的转头望向一旁的关亚谦。 (我妈真的打电话给你?) 俊朗的唇勾起浅扬的弧度。(是呀。) (叫你跟我一起回家吃饭?) (是呀。) 她感到不可思议,心想妈妈為什么不是打给自己,而是打给他呢? (你跟我妈很熟?) (是呀。) 他笑得很神秘,让她搞不清楚他到底在笑什么,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蹺,但一问他,他却说没什么。 电梯门打开,当走出电梯时,他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熟门熟路的来到她家门牌号码前按下电铃。看这情况,他似乎已经到过她家很多次了,而他和她的家人到底是多熟?她都还搞不清楚。 不一会儿门打开,站在门内的正是她的母亲,一见到他们,整个人笑得好开心。 (哎呀!你们回来啦!) (妈——)她才开口叫著,不料母亲张开的双手,拥抱的对象居然不是她。 (太好了,正等著你们哪!)庄母抱著关亚谦,熟得跟什么似的,让一旁的她看得傻眼。 不只妈妈,还有爸爸和哥哥,当他们看到关亚谦的时候都很高兴,还彼此话家常,哥哥甚至用手搭著他的肩膀,像是好哥儿们似的。 这裡到底是谁的家?他们瞎了吗?本尊在这裡,他们一个个拥抱的对象居然是关亚谦,没有一个人来抱她?见到外人居然比见到自家人还高兴,像话吗? 正当她為关亚谦和家人如此熟稔的景象而感到惊异时,有人拉拉她的衣角,让她奇怪的低下头,意外见到一个小女孩,正张著一双可爱的大眼仰头看她。 她先是一愣,过了三秒鐘后,不由得惊呼出声。 (芽芽,妳怎麼变这麼大?) 原本应该才两岁多的小外甥女芽芽,突然长高了,把她给吓了一跳。 从厨房走出来的大姊听到她的尖叫,奇怪的问她。(芽芽本来就这麼大呀,妳发什么神经呀?) 对厚,她是跑到未来,算算时间,小芽芽应该已经三岁半了,天呀,小孩子长得可真快。 (我是故意逗她玩嘛,哈哈……) 她必须赶快适应一下未来的变化,不能见到什么都大惊小怪。望著可爱的小芽芽,家裡总算有一个人比较爱她了。 (芽芽——)她一向疼爱小外甥女,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她开心的张开双手要拥抱可爱的小芽芽。 (关叔叔!)小身子一溜烟的越过她,直接朝关亚谦扑过去。 (嘿,小美人,乖不乖呀。)关亚谦一把抱起她,逗得三岁的小芽芽格格笑著。 (……)庄綺雯无言的看著他们,小芽芽开心的黏著关亚谦,两隻小手亲密的搂著他的脖子,望著这一幕,她心中忍不住嘀咕。 叛徒。 (呵呵,真是个小叛徒,看到关叔叔,就忘了其他大人了,真是的。) 庄綺雯呆住,缓缓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不知什么时候,她旁边站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正笑看著关亚谦和小芽芽。 她不是那种一眼就觉得很漂亮的女人,但是却令人非常顺眼,身上透著一股贤慧的气质,她笑的样子也很有亲切感。 对方察觉到庄綺雯打量的眼光,对她露出微笑,而她也回以微笑。 她是谁呀? 庄綺雯心中对这个女人充满疑惑,却不敢乱问,怕不小心问错又出大糗,正当她在心中猜测这女人的身分时,见到对方走向关亚谦,伸手要抱芽芽。 (好啦,下来吧,要準备吃饭嘍,走,去洗手手。) 小芽芽不但给这女人抱抱,对她也很亲密,一点都不陌生,倘若不是很熟的人,小芽芽是不给抱的。 庄綺雯突然恍然大悟——是了,这女人是大姊请来的保母,瞧她抱芽芽的样子和互动的方式,看起来像是照顾芽芽有一阵子了。 她也上前帮忙摆碗筷、添饭,今天的六菜一汤是大姊和哥哥负责炒的,一家人围著饭桌吃饭,还包括关亚谦和一名保母,大家嘻笑的聊天,十分热闹。 关亚谦跟自己的家人那麼熟,已经让她很惊讶了,尤其是跟哥哥,他们两个很有话聊,从一进门就看到他们两个话讲不完,还会彼此逗笑,可真让人跌破眼镜, 不过看到哥哥那麼有精神,她也很开心,哥哥似乎已经从情伤走出来了。 大姊也是,她的样子有些不同,首先是髮型变了,剪了个俏丽的短髮,看起来比以往更加神采奕奕,也没有以前当家庭主妇时的邋遢样,变得比较会穿衣服,似乎更漂亮了呢。 爸爸永远都是一个样子,一副不换的老花眼镜,同样的休閒服,同样顏色的裤子,没有太大变化,而妈妈呢,从她进门就发现妈妈似乎变得比较苍老,多了些白头髮。 饭桌上,大家愉快的吃著家常菜,说著家常话,她安静的听著,好让从过去跑到未来的自己多了解一下目前的(局势)。 (郁美,最近业绩怎麼样?)庄父问著大女儿。 (还不错,我这个月总共卖了一百五十多万的保单,一定可以拿到前三名业绩奖金。) 庄綺雯讶异的睁大眼,保单?大姊在工作? (这要感谢亚谦,他帮我介绍不少好客户呢。) (小意思,我只是介绍,但是成不成,还是靠妳的实力,我那些朋友对妳印象很好,讚誉有加。) 庄綺雯来回看著关亚谦和大姊,想不到当了四年家庭主妇的大姊,摇身一变成了超级保险员,她万万没想到大姊会变成精明干练的女强人! (来,多吃点肉。)庄其骏挟了一块猪肉放到保母的碗裡。 (好多肥肉,我不敢吃。) (妳现在怀孕,不可以挑食,不然我们的小宝宝会饿著。) (咳——咳咳咳——)小宝宝会不会饿著不知道,倒是有人呛到了,庄綺雯不断猛咳著,坐在她旁边的关亚谦则轻拍她的背。 (怎麼这麼不小心?)他心疼的斥责,嘴上仍掛著微笑,宠爱的递一张纸巾给她。 庄綺雯接过纸巾摀著嘴,呛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因為她实在太惊讶了。 小宝宝? 那女人怀孕了?是哥哥的孩子? 她不是保母吗?这是怎麼回事啊? (我去倒杯热水给雯雯好了。)女子说著要站起身,立刻被庄母制止。 (妳坐著,让其骏去倒就好了,妳怀孕了,不要太操劳。) 女子轻笑道:(我只是怀孕,又不是生病,别担心我啦,妈。) 妈? 庄綺雯终於恍然大悟,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竟然是——天哪!她是哥哥的老婆,哥哥结婚了? 那……这女人不就是她嫂子了吗? 她呆呆的盯著人家,对於突然冒出来的(嫂子)感到既震撼又惊喜! 哥哥结婚了,而且即将要当爸了,天哪……一隻大掌覆盖住她的小手,引得她回过神来,发现是关亚谦握著她的手,并倾身上前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妳嫂子上个月才嫁过来,他们是闪电结婚。) 她惊讶的看著关亚谦。上个月?这不就表示他们是先上车后补票? 好啊,看不出哥哥手脚挺快的嘛,回想当初失恋时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信誓旦旦的说这辈子再也不要爱上任何人了,让人看了好揪心、好心疼,呵——现在 却一点也不害臊的在家人面前晒恩爱,真是害她白操心了。 她除了惊讶,也暗自高兴哥哥找到幸福了,姊姊也是,不再是那个黄脸婆,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在事业中找回了自己的人生。 原来哥哥和姊姊并没有她想得那麼柔弱,虽然他们都曾经在人生路上跌倒过,可是他们也勇敢的从失败中爬起来,变得更坚强,也更勇敢。 望著家人的笑容,她欣慰的笑了。 大掌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让她不由得回头望向关亚谦,发现他也在微笑,突然之间,她感觉到关亚谦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所以才会微笑。 他了解她的感受,这让她很讶异,是她多心吗?為什么她觉得关亚谦好像察觉到她的疑惑,所以特意告诉她那女人的身分? 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关亚谦不可能知道她从过去跳跃时空跑到现在吧?绝对不可能的。 关亚谦挟了一块鸡腿放到她碗裡。(吃吧,这是妳最喜欢吃的。) 他為她挟菜的动作,就像哥哥挟菜给嫂子一样,有著同样的眷宠和爱意,他似乎是故意在家人面前晒恩爱,让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情不自禁的脸红了,更糗的是,发现其他人都在看著她,他们每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曖昧的笑意,彷彿在告诉她说——你们也快结婚吧。 别开玩笑了,她和关亚谦才当了三天的情人,心情要调适过来已经够她累的了,怎麼可能嫁给他。 假装没看到,吃自己的。 (唉……)庄母突然嘆了一口气。 庄綺雯奇怪的看著母亲,打从进家裡到现在,她就感觉到妈妈似乎有心事,或许这跟她神情憔悴有些关係,她一直很想搞清楚,只是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妈,妳怎麼了?)大姊关心问道。 第十五章 庄家老爸代為回答:(还不是為了那件事。) 哪件事?庄綺雯更加凝神的听著。 (喔,我知道了。)庄其骏摇摇头。(早叫妳别玩了。) 玩?玩什么?不要话说一半呀! 庄母一脸幽怨的回答:(我早就不玩了,股票赔了一百万,我哪敢再玩呀。) (噗!) 庄綺雯把嘴裡的鸡肉全都喷了出去。 天哪——心臟——她快要心臟病发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还真有道理。 吃完晚餐后,和家人聊了几个小时,庄綺雯便和关亚谦一块儿离开,準备返回两人同住的公寓。 在家人面前,她可以假装没事,但一离开家人的视线,她便整个人变得异常安静,闷闷不乐的不讲话。 坐进车子裡,当她正要繫上安全带时,大掌按住她的手,為她代劳,温柔的帮她繫好安全带。 (谢谢。)她没看关亚谦,仍是低著头,心情鬱闷极了。 (还在生气?)大掌捧起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眼。 (我不懂你说什么?) (生闷气,可是会生病的喔。) (我没生气。) 他俏皮的轻点她的鼻尖。(从吃饭开始,妳就在生气了。) 真可恶,她故意避开不谈,他就非要把事情点明了说吗?她连不想让人知道都不行吗? 很好,他自找的,就别怪她把气发到他头上。 (好,那我问你,我在气什么?) 他最好说得出来,否则就别怪她对他不客气。 (妳……) (说啊,不知道就别说大话。) 她知道他是关心她,但她就是忍不住对他耍脾气,刚才在家裡时,一肚子闷气无处发,算他倒楣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当箭靶。 关亚谦并没有因為她的乱发脾气和言语挑衅而不高兴,相反的,他的耐性还是很好,眼底的眷宠不减一分。 (妳在生妳妈妈的气。) 她瞪著他,就算他猜到了,也别想得到她的好脸色。 (既然知道,那你也晓得是怎麼回事了吧?别安慰我,没用的。)她转开脸,不想听废话,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的把一肚子闷气消化掉。 (我还知道,妳真正气的其实是妳自己。) 这话让她怔住,再度瞪著他。(我為什么要气我自己?) (妳先是气妳妈妈没学乖,忘记了第一次玩股票亏了二十万时所受的教训,而后妳气自己是因為明白到一件事,当初把投资精宏电子股所获利的三十几万全给了她,原本以為这样可以帮她,想不到却害她越玩野心越大,是不是?) 他完全说中了她的心事,让她感到不可思议,不明白他怎麼把她的心事摸得这麼清楚? 他继续说道:(因為妳认為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妳给她三十万,说不定她不会继续沉迷玩股票,也不会亏那麼多钱了。) 他不但了解她,甚至解释得比她自己更清楚,让她一时忘了要对他发飆。 (我说中了,对吗?) (你……為什么会知道?) (如果我连每天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人想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这个男朋友也当得太失败了吧。) 当他伸手将她搂在怀裡,她没有拒绝,或许是因為他的善解人意说服了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接纳他的怀抱。 关亚谦说得没错,与其说气妈妈,其实她更气自己。 想帮家人,却越帮越忙,她恨自己的无用。 (是我害了妈妈。) (别这麼说,妳只是想保护妳的家人,因為妳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但这明明可以避免的——) (妳不能这样想,妳只能尽力去做,但结果如何,只能交给老天,毕竟这是妳家人的人生,妳可以尽力帮助他们,但不能帮他们决定人生的路该怎麼走,对不对?) 清秀的脸蛋从怀中抬起,不依的对他抗议。(我要是早知道她会沉沦,就不会——) (我们不会知道的。)他打断她的话,坚定的告诉她。(没有人能知道当我们做一件事时,对未来的影响是什么、人生会怎麼变化?我们只能在当下尽力而為,就算未来是失败又如何?如果怕失败而什么都不去做,那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 (可是——) 他低下脸,移近的气息吹拂在她懊恼的脸上,就像爸爸在安慰一个考试考差的小孩一般,好言相劝的哄著她。 (人生并非做什么事都要成功才是完美的,比如说妳大姊,若非她离婚,也不会去思考改变自己的想法,重新开创人生找回自我;又例如妳哥哥,要不是他曾经被另一个女人狠狠的伤过,怎会明白现在的老婆对他有多好,进而找到自己的最爱?妳能说他们之前的失败完全一无可取吗?又怎能确定少了之前的失败,对他们现在的成功没影响?) 关亚谦说的这番话让她心中升起暖暖的感动,这话的确安慰了她,虽然她懂这些道理,可是一时之间难以释怀,而当这些经由他口述出来,彷彿给了她一股力量去驱散笼罩内心的阴霾,而他的臂膀是如此有力,逐渐温暖了她,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关心她和她的家人。 若不是今天和家人一起吃饭,她根本不晓得原来他和家人的感情那麼好,相处得那麼自然,全家人也都那麼喜欢他。 她和阿诚虽然也交往了很久,可是阿诚和她的家人并不亲,每次带阿诚回家,阿诚就像客人一样,虽然很有礼貌,但始终和家人有种疏离感,总是她说一句,阿诚就动一下,是很听话,但……他从来不会主动和她的家人亲近。 唉,她是怎麼了,居然把这两人拿来做比较?!阿诚是阿诚,关亚谦是关亚谦,她喜欢阿诚的老实忠厚,至於关亚谦,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关亚谦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的响起。 (就像我和妳,要不是那次的误打误撞,我们不会有机会在一起,我也没机会多认识妳,进而爱上妳……)他的大掌温柔的抚摸她的脸蛋,就像在摸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 不管她喜欢关亚谦什么,绝不会是因為他长得帅,她内心深处,兴起了想要探究他的慾望,她想了解这个男人。 她抬起小脸望著他,那眼神如此深邃明亮,她几乎可以从他眼中看见自己,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他的怀抱对自己產生的吸引力,不像之前单单只是男女激 - 情的吸引。 在他的怀抱裡,这一刻她感觉到两人不只是身体上的碰触,连心也贴近著,而当他说爱她时,是那麼认真。 她喜欢他的认真。 (亚谦……) 不知道為什么,她很自然的叫他的名,而不像先前那样连名带姓的叫,彷彿本来她就是这麼叫他的,而且他似乎很了解她的想法,至於為什么,她无法深思太多,因為亚谦的唇已经温柔的烙下了。 说起关亚谦这个人,除了吃她时比较霸道一点之外,他还真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 若非她莫名其妙的跑到未来,她根本不晓得关亚谦是这麼深情温柔,还是个懂得操持家务的男人。 有一回她经过书房,看到关亚谦似乎在用印表机印东西,於是好奇的走进书房。 (你在印优惠券?)她讶异的翻看桌上一张张印好的优惠券,全是从网路上印下来的,有各大商场或是超商的优惠券。 (是啊,这样可以多省点钱,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可观的费用。) 她很意外,因為怎麼看,都觉得关亚谦不像是个会用优惠券买东西的男人,打从第一次见到他,这人就给她大少爷的印象。 (妳好像很讶异?) (因為你看起来像阔少爷。)她很老实的回答。 他笑了笑,不以為意。 (这习惯是在美国唸书的时候就养成了,因為凡事必须靠自己,所以那时候便明白理财的重要,钱该花就花,但可以节省的时候也要节省。) 她会这麼讶异,是因為没想到关亚谦跟她家的男人很像,她的爸爸和哥哥也是懂得开源节流的人,有著不浪费任何资源的好习惯。 她望著优惠券,再看看正在搜寻线上优惠券的他,突然觉得他挺伟大的。 当然,不是指他会操持家务或开源节流有多麼伟大,而是身在父权社会,大部分的男人通常从小就被灌输厨房、家事和带小孩是女人事的观念,赚大钱、争取社会地位、追求名望才是男人成功的要件。 至於什么叫做经营家庭生活?他们根本听不懂,或者以為只要按时提供薪水家用,就自认尽了义务,回家当个老太爷让人伺候,天经地义。 关亚谦的难得可贵在於他懂得分担家务,应该说,他把家务也当成自己的事,与她先前对他大男人的印象完全不同,这一点,她倒是对他刮目相看。 (我这麼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她好奇的问:(什么原因?) 他朝她俏皮的眨眨眼。(老公少花一点,才能给老婆买名牌包包或钻戒呀什么的,把老婆养得白白胖胖的。) 她脸红的大声抗议。(我才不要白白胖胖,又不是在养猪,而且我又不喜欢名牌包,我也没戴首饰项鍊的习惯。) 她假装不领情,事实上,心中很明白自己被他逗得很开心,因為她在日常生活上就已经发现关亚谦习惯把好的留给她,有什么事要做,他也会主动去做。 除了洗衣煮饭炒菜之外,他比她更爱乾净,例如有一回在客厅—— (你為什么把纱窗拆下来?)她好奇的问。 (因為要拿去洗。) (你要洗纱窗?)又不是过年大扫除,这麼累做什么? 她看著他大费周章的把所有纱窗全拆下来拿到阳台去刷洗,等到晒乾了,又一一的把它们全部装回去,然后对她说—— (这样是不是乾净清爽多了,妳看,窗外的风景看起来更美了。)当他说这话时,可是笑得非常得意呢。 当然,他也是有缺点的—— (妳打给他了?) (谁?)她疑惑的看著他,没头没脑的,怎麼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就是他。) 他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萤幕上秀著她拨出去的电话号码,正是阿诚的电话号码。 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你查我的手机?) (妳為什么打电话给他?) (你怎麼可以私自检查我的手机!) 这就是令她生气的其中一个大缺点,他竟然侵犯她的隐私权! (妳不该和他连络。)他理直气壮的说。 这也是他的缺点。想不到吧,原来他的醋劲这麼大,而且一吃醋就不讲道理。事实上,她虽然打了电话给阿诚,但是并没有接通,而她也很快就掛断了,但她不想跟他解释。 (你也和王思瑶有来往呀!) (那不一样。) 他跟王思瑶来往就可以,而她只是打个电话就不行?这叫公平吗?她也火大了。 (你倒说说,怎麼个不一样法。) (我和思瑶只是朋友,就算连络,也只是為了工作上的事,但妳不是,我知道妳还喜欢他。) 第十六章 她心下一惊,莫名的心虚被毫无招架的挑起来,扰乱了她的思绪。 因為他说的没错,她对阿诚的确仍有感情,但没办法啊,她突然从过去跑到未来,男朋友莫名其妙就换了,她需要知道原因呀,不然叫她怎麼去理清自己真正的感情呢? 更奇怪的是,為什么他这麼肯定? 他那直视不移的眼神好像看透她似的,让她没来由的气恼起来。 (你说了就算啊?我也可以说你和王思瑶之间藕断丝连啊!) (总之,妳不可以跟他连络。) (我想打给谁是我的事,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是妳的男朋友!) (男朋友就可以随便动我的手机吗?男朋友就可以禁止我连络朋友吗?而且男朋友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见得会嫁给你!) 当她说这话时并没有想那麼多,更没想到这话会让他气到跟她冷战。 该气的应该是她吧?他不跟她道歉就算了,居然还摆一张臭脸给她看?!他不跟她说话,她也懒得理他呢,哼! 谁也不肯让谁的结果,就是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 她下定决心,如果他不先道歉,她也绝不投降,冷战开打,她还怕输吗? 三天过去,没人举白旗,屋裡的气氛跟北极的冬天一样冷,到了第四个晚上,敌人终於沉不住气越界了。 (谁准你上床的!)她用脚抵著他的胸膛,要不然拚不过他的力气,这个死皮赖脸的臭傢伙,居然趁夜跑回来睡?她的气还没消呢。 (这床是我买的。) (床是你买的,你去趴在床上,干麼趴在我身上!) (妳佔了我的位置,我只好趴在妳身上。) (那我去睡沙发!) (不行!) (為什么不行?) (因為沙发也是我买的!) 真的还假的?床和沙发都是他买的?那麼哪个是她买的? (好!我睡地上!) (不行!) (难道连地毯也是你买的?) (没错!) (你——你——我回我家睡!)她想推开他,却怎麼也无法推开,因為他硬是不肯让开,气得她大骂。 (难道我回家睡也不行吗?) (不行!) 哎呀呀!这是人话吗? 她气急败坏的质问他。(不能睡床,不能睡沙发,不能睡地毯,还不准我回家睡!那你要我睡哪裡?) (妳只能睡我身上!)他理直气壮的说。 当他说出这话时,让她一时怔住,不一会儿噗哧的笑出来,亏他在两人都吵得很火爆的时候,还能说出这种搞笑的话,害她不小心破了功。 见她笑了,他更得寸进尺的抱住她。 (不准碰我!我还没原谅你!)她努力板起面孔。 (没关係,我已经原谅妳了。) (什么话!明明是你做错事,你怎麼可以——啊——)该死呀这人,居然搔她痒,害她尖叫著,在笑骂当中,他耍赖的用嘴堵住她,纠缠得让她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时候就能看见男人的任性,像个长不大的顽皮男孩,令她又好气又好笑。 跟他相处越久,越了解他的个性,他的有趣、他的温柔,还有偶尔让人气得想掐死他的拗脾气。 最后,她还是被他的热情给融化了,躺在他的怀抱裡嘆息。 当关亚谦睡得很沉时,她会悄悄坐起来盯著他的睡顏发呆,还会不由自主的对他傻笑。 她知道与他相处过这段日子后,自己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他了,跟他在一起很快乐,虽然吵架的次数不算少,但是每次吵完架,对彼此的了解也更多一些,感情随著相处的时间,刻划在记忆上的痕跡也变得更深刻了。 日日与他同床共枕,她开始对这个怀抱有了依恋,依恋他给的宠爱和呵疼,习惯他的体温和大掌的厚度,以及当两人紧密贴合在一起时,他的汗水、呢喃以及气息,都紧紧缠绕著她。 也正因為如此,当她对他的眷恋越深时,对阿诚的愧疚也越深,总觉得自己背叛了阿诚。 倘若不能弄清楚她和阿诚之间是怎麼分手的,她一定无法心安,而且亚谦越是在意她去找阿诚,她就越想弄清楚这中间的过程。 她决定偷偷去找阿诚好好的谈一谈,相信老实善良的阿诚一定可以给她答案,并且原谅她。 深深嘆了一口气后,她悄悄為枕边人拉好被子,打算小心翼翼的下床,去倒杯水喝什么的,右手却在这时被握住了。 (别走……) 她怔住,回头看著关亚谦,他的眼睛仍是闭著的,但是大手却紧紧握住她的小手。 (亚谦?) 他的回应是传来熟睡的呼吸声,令她不由得轻笑。原来是作梦啊,好可爱,呵呵,连作梦都不让她走呢,真霸道,但……这也证明他很爱她,爱这个字让她整颗心怦怦然,禁不住弯下身,轻轻在他脸上亲一个。 (好,我不走。)她轻轻说道,然后躺下来,继续欣赏他可爱英俊的睡顏,直到眼皮沉重,随他一块儿入梦乡。 今天她特地向公司请了假,并且瞒著亚谦,没让他知道,因為她晓得亚谦如果知道她请假去找阿诚,那醋劲肯定爆发得比火山还威猛。 早上她像往常一样假装出门,让亚谦开车送她到公司附近。 (我在红绿灯前下车就行了,掰。) 当她正要开车门时,被亚谦拉住手。 (妳忘了什么?) 她回过头,先是疑惑的看著他,她很确定自己该带的都带了呀,但是一瞄到亚谦嘟起的嘴,她就恍然大悟了,并且很不好意思的看看车窗外,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才倾身上前,送给他一个临别吻。 这男人呀,比她还爱搞浪漫,要是不配合的给一个吻,他肯定不放她下车。 (下班我来接妳。) (你餐厅的事也很忙,不用那麼麻烦来接我的。)她知道亚谦最近比平常忙碌,这也是為什么她特意选今天偷偷请假。 关亚谦想了下,才点头。(好吧,那麼妳自己小心,下了班要快点回家,不要在路上逗留。) (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学回家,别像爸爸跟小孩讲话一样囉哩叭嗦的。) (我倒很希望妳现在肚子裡已经有了我的小孩,这样我就可以拐妳结婚了。) 料不到他突然讲出这样的话,让她一时呆住,就这麼怔怔的望著他。结婚?他……这是在求婚吗? 见她一副呆傻的模样,他忍不住嘆息,这个女人实在很不给面子,好歹他关亚谦也是炙手可热的抢手货,有车有房有事业,也长得人模人样,想嫁他的女人可不少,偏偏她的反应就是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居然给他(吓到) (我开玩笑的。) 呆傻的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气,还推了他一把。(早说嘛,真是的,一大早的不要乱吓人。) 他额角的青筋也是难得一大早就浮起来,虽然明知不能怪她,毕竟她还在适应当中,但是这反而令他不安,是他太操之过急了吗?还是该告诉她事实?就怕她听了实情后会怪罪他,可是他不想失去她,他想要她呀。 (雯雯。)他伸手拉住正要下车的她。 (嗯?) (妳爱我吗?) 话一出口,果然又看见她呆掉的神情,接著看到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露出这样的反应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极力的想表现自然,张开的嘴一直试图要回答他,却又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不用现在回答,等想回答的时候再告诉我,快去吧,别迟到了。)他微笑的轻抚她的脸蛋,以轻鬆的口吻催促她。 下车后,她朝他挥手道再见,便往公司方向走去,不由自主摸著蹦蹦跳的心口,刚才亚谦问得太突然,让她一时傻住了。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亚谦的,只不过说出爱那个字,会让她有罪恶感,因為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确定自己的心意,她必须去见阿诚一面。 转过街角,她没有往前走,而是躲起来往回望,一确定亚谦的车子已经走了,她立刻改了方向,叫了部计程车,往阿诚上班的地点前进。 来到约定的咖啡厅裡,她坐在角落的座位,心情是紧张的,脑子裡一直在想著等会儿阿诚来的时候,该跟他说什么? 她刚才打电话给阿诚,临时说要约见面,想不到他一口答应了,从语气当中听不出他有任何生气的跡象,反而让她更紧张,因為阿诚的语气平稳,让她无法猜出他的情绪和想法。 等了约十五分鐘,阿诚出现了,当他走向她时,她的目光无法移开他,而且脑筋一片空白,把原先想好要说的话都忘光了。 (嗨。)阿诚坐下后,对她微笑打招呼。 她就这麼呆呆的望著他。 阿诚还是阿诚,外表没有太大变化,可是她感觉到他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阿诚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不再是以情人的眼神,而是以朋友的眼神看她,就连那微笑,也是客气有礼,保持一段距离的。 (找我有事?) 连说话的语气都很生疏,更让她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见她始终不答话,只是静静的望著他,阿诚不禁感到奇怪,直到有颗晶莹的泪珠冒出来,悬在她的眼眶裡,让阿诚吓了一跳。 她居然哭了?毫无预警的。 (雯雯?妳、妳怎麼了?) 她这样子让他也跟著紧张起来,不明白这是怎麼回事?忙著抽出桌上的纸巾,為她擦眼泪。 (妳别哭,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一定帮妳。) 这才是阿诚,以往只要她掉一滴眼泪,阿诚就会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她终於讲得出话来,劈头第一句便直接问重点—— (我想知道我们是怎麼分手的?) 在与阿诚深谈之后,庄綺雯终於明白了一切。 事情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原本带著愧疚之心来找他,想不到当初他们分手的真相竟是这麼一回事。 (是你主动提分手的?) (是呀……妳不知道?)阿诚带著一脸疑惑。 (我根本不知道,不对,我知道,我——哎呀,你别管我知不知道,总之,你给我好好的解释,為什么拋弃我?) 不论怎麼想,这逻辑应该是她拋弃他才对,怎麼到头来竟是他甩了她?!向来对她唯命是从、什么事都依她的阿诚,竟然甩了她? 想到这裡,一股不爽打从内心深处升起,什么愧疚早就拋到火星去,愤愤不平的质问他。 (说,你為什么甩了我?我是哪裡不好?) 别怪她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男女分手,总是先被拋弃的那一方受伤比较重,她觉得自尊心受损,心情上也一时无法接受,毕竟对她这个从过去跑到未来的人来说,他们还在交往呀,而不是已经分手一年多。 (妳别激动……) (我怎能不激动?我对你这麼好,什么事都帮你安排得好好的,也说好要结婚的不是吗?為什么?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 阿诚苦笑的望著她,嘆了一口气。 (这就是原因呀,雯雯。) (什么?) (妳刚刚已经说出我们分手主要的原因了,因為妳……什么事都帮我安排得好好的。) 第十七章 这是什么鬼答案!她皱鼻子喷气瞪眼的反驳他。(我帮你安排有什么不好,凡事為你想、為你安排,而且从来没出错,你也照我说的方法走得很顺不是吗?我把好处和利益都想得周全了,从没让你吃亏过,你居然说这是分手的原因?) 一口气说完,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气,因為她实在太伤心又太不平衡了,一番好意被雷劈,论各方条件,她可以找到比阿诚更好的男人,可是她没有,而是选择了平凡老实无奇的阿诚,是他赚到耶!他居然还敢嫌她!叫她怎能甘心,非要他给个交代不可。 (妳有没有想过,我其实并不希望什么事都被妳安排得好好的?) 她一愣,接著又气呼呼的反问:(这样有什么不好?) (妳觉得好,但我呢?妳有问过我吗?) (当然有啊。) (不。)阿诚缓缓摇头。(妳只是告知我,当我知道时,都已经是妳早就决定好的事,而且没得商量,记得吗?雯雯,妳总是直接告诉我妳的决定,从来没问我的意见。) 听他这麼一说,她呆住了几秒,仔细想想,好像有这麼一回事,但她很不服气。 (如果你有意见,你可以说呀?我又没禁止你说。)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说了,但是每次我有不同的意见,妳就全盘否定,用妳的理论来对我说教,说妳的方法最好,想法最周全,常常让我哑口无言,因為我根本无法反驳妳,我必须承认,妳的安排的确是最周全的。)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但我并不在乎犯错呀。) 这句话让她著实呆住了,对於一向从事会计工作的她而言,也习惯了凡事精打细算,排除所有不利的条件,寻求最精準的方法,怎能允许犯错呢?所以阿诚的回答让她困惑了。 (你想犯错?) 阿诚深深嘆了口气,他决定告诉雯雯他真正的想法,也是他一直以来无法说出口的话。 (我知道妳是為我好,但也因為这个好,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妳什么都想得很仔细,也要求精準,而我是一辆火车,只能照妳规划的铁轨来走,哪裡也去不得,偏偏我无法反驳妳,因為妳什么都安排得完美无缺,比我想的都周到,在妳面前,我常常感到自己很没用。) 她很讶异,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阿诚的心声,他对她,居然是这种想法? 阿诚继续温和的说道:(我并不是对妳有意见,事实上,妳非常好,说不定妳是我这辈子交过最棒的女朋友,可是……这让我更自卑,因為我老是比不上妳,妳漂亮、聪明,又能干、有主见,在妳面前,我根本没有发挥的餘地,也不敢发挥,因為我怕被妳骂,怕被妳批评,有时候我觉得妳……很像我妈……) 最后那四个字的力道还真强,像一支利箭直接射中她的脑门,让她整个脑袋瓜轰轰响,这是第一次,她连一个字都无法反驳。她一直以為自己做的所有事都是為阿诚好,他会感激她,会以她為荣,可是没想到,这却是她让他最痛苦的地方,原来……他心中对她的想法是这样的,她一直带给他痛苦。 也难怪他跟她分手。 她低著头,在知道阿诚真正的想法后,她整个人显得有些失意和落寞。 (我明白了……)她苦笑,心中有说不出的遗憾,原来她和阿诚之间,从来就不是她想的那样,她在阿诚心目中并不是一个好女人。 阿诚见到她失意的神情,知道她想歪了,忙向她解释。(雯雯,我并没有说妳不好,事实上,妳非常好,妳是一个好女朋友,将来肯定是个好太太、好妈妈。) 她摇头。(你别安慰我了。) (不,这绝不是安慰,妳有没有想过,这只是我们两个要的东西不一样而已,我们只是把它弄明白了,我们的交往并没有白费,因為妳让我更了解自己要的是什么,而妳不是也从关亚谦身上找到妳要的东西了吗?) 庄綺雯抬起头,很惊讶的看到阿诚坚定的神色,而且这还是他头一次说服了她。 两人要的东西不一样?是呀,这就是原因了,难怪她被关亚谦吸引住,因為在关亚谦身上有她要的东西,关亚谦带给她的,是她从不曾有过的激 - 情,就连争吵都是一种生活乐趣。 她一直在犹豫著该不该接受关亚谦的爱,想不到最后是阿诚给了她答案。 她爱关亚谦,非常爱他,天呀…… (我明白了,你甩了我,然后我就和关亚谦在一起了,对不对?)太好了,她没有移情别恋,也没有对不起谁。 (咦?他没告诉妳吗?) 她怔怔的望著他。(告诉我什么?) 阿诚搔搔头,突然露出一脸的嘻笑。(虽然是我先甩了妳,不过在那之前,关亚谦一直狂追妳,而且还来找我谈判,要我把妳让给他,我心想,有这麼好条件的男人追妳,那麼就算跟妳分手,妳应该也不会太难过,所以我才敢跟妳分,哈哈。) 啊? 这可又是一件令人意外的消息,她万万没想到这分手中间还有内幕的。 (他追我?什么时候开始追我的?) (从妳救他那次开始呀,他说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為了救他而不要命的帮他挡刀子,从那一刻起,他就决定要定妳,还向我保证他会对妳很好,照顾妳一辈子,除了妳,他不要其他女人,求我把妳让给他——) (我救了他?!)她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动的问他,把他给吓了一跳。 (是、是呀,怎麼了?) (噢——天哪!)她抱著头,恍然大悟的喃唸著。(真的是他,那个受害者就是他!原来是这麼回事……可是不对呀,那时我根本没有去救他,又怎麼能帮他挡刀子呢?)一个念头闪入她脑海,让她浑身剧震,突然之间,她的疑惑全解开了。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天呀,原来是这麼回事!) (雯雯?)阿诚被她给搞糊涂了,不明白她到底想到什么而变得这麼激动? (阿诚,谢谢你!我现在有急事必须先走,改天聊。)说完她便急急拋下阿诚,匆匆走出咖啡店,立刻叫了部计程车。 她要去找亚谦,因為她终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必须立刻去见他,希望来得及,因為如果是她救了亚谦,就代表她会回到九月六日那天! 在知道自己随时会回去之后,她急了,因為她还有最重要的话没告诉亚谦,而她做事一切讲求效率。 在坐上计程车的同时,她拿出手机,感谢科技的发明,让她可以立刻拨给他,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刻,亚谦的电话不通,直接转进了语音信箱。 就算是留言,她也迫不及待的要告诉他。 (亚谦,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的答案是,我爱你!听清楚了没?我爱你,如果你想跟我求婚,我现在也可以先回答你,我愿意,听到没?我愿意!还有,我现在正在坐计程车,往你那边的路上去找你,等我!) 通话完毕,有录音為证,这样比较保险,要是她突然这时候回去的话,至少把讯息传达给亚谦了。 她的心情从没像现在这麼兴奋过,心跳得好快,整个身体都热起来了,不知道亚谦听到她的留言后,会是什么表情?他一定跟她一样兴奋吧,哈哈。 (小姐,妳在向妳男朋友示爱喔。) 她抬起头,瞄向后视镜,计程车司机正看著她,一边开车,还一边对她嘖嘖称奇。 (你们年轻人现在讲话都这麼直接,还可以先给求婚的答案喔,真前卫哩,哪像我们那个时代,都不敢说得这麼露骨哩。) 她礼貌的对后视镜微笑,心裡却在想,管那麼多干什么?开你的车啦。 (啊妳男朋友听了会不会吓到啊?) 要你管。 (时代不同了,现在换女人跟男人求婚了,哈哈哈——) 她没好气的道:(先生,你专心开车好不好?不要一直看后视镜,这样很危险——啊!有车,小心——) 一阵刺耳的煞车声传来,她的心臟几乎要停了,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四周开始模糊,彷彿有一股力量要把她捲入黑暗中。 真是见鬼了!还真的被她猜中了! 她要回去了…… 回去了…… 亚谦…… 在黑暗中,她看见了光明。 那道光将她吸引过去,好多人在那裡,有人唱歌,有人跳舞。 好热闹喔,男男女女笑闹著,似乎有什么活动在举办著。 喔,她记得了,是公司旅游,来到清境这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将所有旅馆房间全包下。 吃完晚饭后,大家聚集在一起唱歌跳舞,活动组还有準备表演,而她呢?她在干麼? 眼睛猛然睁开,她的视野从模糊转成了清晰,恍若刚从一场梦境醒来,发现自己 正坐在人群中。 她好奇的望向四周,予娟就坐在她旁边,和大家一块儿笑闹著,她立刻抓住予娟。 (今天是几年几月几号?) (啊?) (快说!) 予娟莫名其妙的瞪著她。(二○一一年九月六日啊。) 她回来了! 不像前两次那般混乱和震撼,这次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时间紧迫,立刻站起身就要走人。 (咦?綺雯,妳去哪裡?) (找人!) 她没时间跟予娟解释,急著去找关亚谦,希望来得及阻止他,可是当她发现关亚谦已经不在屋内时,她立刻明白错过了时机,他已经出去了。 凭她一己之力,她要如何阻止那些人伤害他呢? 正当她焦急的时刻,突然看到王思瑶,她不假思索的立刻上前拉住王思瑶。 (我有重要的事要请妳帮忙。) 王思瑶被她突然的举动给惊住,错愕的看著她。(妳干什么?) (是关亚谦,有人要杀他。)她压低声量告诉她。 (什么?) (我没时间跟妳解释,我现在必须去阻止他们,看在亚谦曾经是妳男友的分上,拜託妳快去找人救他,我知道妳有保鑣,求妳找保鑣一起去,人就在旅馆后山,往树林后走,有人想在那裡杀他!还有十分鐘,如果妳十分鐘内没到,他就完了!)说完后,不管王思瑶信不信,她立刻转身朝旅馆后山狂奔而去。 希望来得及,她奋力的奔跑,还顺道找到一根木棍当武器;她要救亚谦,就算把命豁出去了她也不在乎,如果他死了,她的人生也没有意义了。 她往树林的方向跑,那画面再度浮现脑海中,顺著记忆找到了地点,记得当时她就是躲在这裡目睹一切的。 果然没多久,她听到了争吵声,看见有一群男人在树林裡,然后她瞧见了亚谦, 他被两人一左一右的架住,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手上秀出了一把刀。 她知道就是现在!愤怒让她升起无比的勇气,拿起木棍冲向那些臭男人! 没人料到会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坏了他们的好事,更没想到会有女人用木棍挥向他们,包括关亚谦。 他惊愕的瞪著庄綺雯用木棍狠狠的往对方的手臂打下去,将那人手上的刀子打掉,接著再往对方的小腿打下去。 攻击要先对準弱点,她知道以一人之力无法对付所有男人,而她做事一向讲求效率,打人也不例外,专打这些臭男人的小腿骨,打不到小腿,还有更好的选择,就是两腿之间,他们的命根子。 终章 男人们痛得哇哇叫,他们怎麼样也料不到会有人冲出来,一时之间来不及反击,在混乱之中放开了关亚谦。 她拿著棍子挡在关亚谦的前面,不准他们伤害他。 关亚谦无比惊讶的看著她。(妳——) (快走!) 她拉著他要逃,但是对方毕竟人多,虽然被她狠狠偷袭,但依然有能力围住他们,显然他们都被她给激怒了,所有人亮出了刀子,阴沉的脸庞露出杀意,连她也不打算放过了。 关亚谦将她拉到身后,他不是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男人,也打算挺胸徒手对抗,在抵抗当中,她的棍子被抢走了,同时瞥见另一名男人正拿刀刺向关亚谦,在这紧急的时刻,她奋不顾身的扑向关亚谦。 他绝不能死!如果能救他,就算要她為他挡这一刀也愿意。 神啊——拜託让她救他吧—— 她闭上眼,準备承受即将遭受的痛楚。 然而,她并没有感到痛,刀子没有刺向她,因為有人及时出手阻止,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刻,王思瑶还是赶来了,她的保鑣正在狠狠教训这些人。 (你们在干什么!谁准你们这麼做的!)王思瑶气得大骂,显然她是认识这些人的,而她脸上显现出震惊和愤怒。 (小姐——)这些人一见到王思瑶,个个都慌了手脚。 (谁准你们动他的!混蛋东西!) 在人前一向都是大家闺秀形象的王思瑶,突然像泼妇似的发飆,对这些男人大声臭骂。 (小姐,是大公子他——) (住口!) 王思瑶狠狠甩了他们一巴掌,一人一个都不少,当她发飆时,颇有黑道大姊的气势,那些男人在她面前全都乖乖的不敢动,头还低低的,连哼一声都不敢。 (给我回去,不许声张!大哥的事我来担!滚!)喝令这些人离开后,王思瑶转身走向她和关亚谦,愤怒的脸上有著歉然。(这件事我会处理,很抱歉给你们添了麻烦,我答应你们,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请你们保密好吗?) 庄綺雯一脸傻眼,呆呆的望著王思瑶,一时反应不过来,但关亚谦却很冷静,扶起庄綺雯后,正色的对她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保密的,妳放心吧。) (谢谢。)王思瑶向他感激的点头后,便转身大步离开。 从头到尾,对这事还摸不著头绪的庄綺雯,只是呆望著王思瑶离去的背影。危机解决了?她整个人像是魂魄才刚回到身体似的,两腿突然瘫软了下,还是关亚谦及时抱住她,才没让她跌下去。 (这是怎麼回事?)她抬头看向关亚谦,不明白王思瑶為什么可以命令那些男人?而关亚谦答应王思瑶保密什么?她都被搞糊涂了。 (家族斗争。)他低声道。(想杀我的是她大哥。) 她倒抽一口气。(她大哥?為什么?) 关亚谦摇摇头。(我早有预感,这几个月来,我接到不少恐吓电话,要我退出王氏企业,这牵涉到公司裡的派系斗争,我想,应该是董事长太器重我,威胁到思瑶的大哥,他和董事长的关係并不好,而我只是不幸夹在他们之间。) 一想到刚才的惊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自家人也要互相残杀?好可怕,就為了家族的财產和事业? (思瑶认為是家丑,她不希望让外人知道,希望妳也能帮忙保密,毕竟我和她还是朋友,而董事长对我有恩。) 她点点头。(我明白。) (谢谢。) 太好了,这下子她可以鬆口气了,幸好亚谦没事,她的任务也达成了。她正打算离开他的怀抱,却发现他没有要鬆手的意思。 她抬起头,与关亚谦对视著,而他,正用一双诡异的眼神盯著她。 (你这样盯著我干麼?) (妳是特地跑来救我的,并不是碰巧,对不对?) 在他清澈俊美的目光下,她感受到的是另一个关亚谦,这时候的他们,还只是同事的关係,所以她必须表现正常一点,也得以同事的身分跟他说话。 (我是刚好来这裡散步,算你命大,幸好来得及。)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快累死了,而当她想礼貌的离开他的怀抱时,腰间的手臂又把她搂回。 (妳早知道我今晚会遇害,对不对?)他又回復了那质问的语气,不想就这麼被打发。 又来了,又是那个缠著她、想尽办法对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关亚谦,她可没忘记他有多麼难缠和固执,她无奈的嘆了一口气。 (反正说了你也不信,如果我说是,你一定当我是神经病,对吧。) 她等著看他怪异的表情,或是听他的反驳,怎麼都想不到关亚谦给她的却是意外的答案。 (我信。) 她惊讶的瞪著他,张著嘴,对他这麼爽快就相信了,感到不可思议和不解。(你信?) (是的。)他点头,那张俊容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回到过去的,不只妳一个。) 她先是傻住,在会意出他话中的意思时,整个人受惊不小。 (你是说你也一样?你也跑到过去?现在的你?) (还记得那一次我带妳去我的餐厅吃饭吗?妳后来跑走,我去追妳,我告诉妳我也有一件格纹衬衫?) (我记得,那时候我听了很讶异,正要走回去跟你好好问清楚时,结果——对了!有辆车要撞上来了!) (对,就是那个时间点,我冲上前想去拉妳,结果我跑回一年前。) (什么?天呀!你回到一年前?) (是的,当我回到一年前时,所有的事都开始再次发生,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妳也一样曾经回到过去对不对?所以妳的笔记本才会记下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妳知道精宏电子股会涨,知道吴冒锋会追崔予娟,知道妳大姊何时会离婚,当然也包括今天会有人袭击我的事。) 她张著嘴,好半天回答不出来,因為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原来那一次的意外不只带走她,也带走了关亚谦,只不过她跑到一年后的未来,而他则是回到一年前的过去。 厚!她知道了,她全都明白了! 这就是為什么关亚谦和王思瑶二月就分手了,还向公司提出辞呈,变成特别雇员的身分,因為他跑回一年前,改变一些做法,而她跳回的这个时空,正是关亚谦已经改变的时空。 (难怪啊,这就解释了一切,原来是你自己改变你的过去,不是我,我就觉得奇怪,未来我们怎麼会——)话突然止住,同居两个字硬生生的被她吞回肚子裡,但是来不及了,关亚谦比她更敏锐。 (那时候妳也时空跳跃了?) (呃……这个……) (妳跑到未来?) 这人也太精了吧,一下子就猜中,她感到不妙,觉得现在最好别告诉他,尤其是当他眼神越来越锐利的时候,又惹得她全身发毛想逃了。 (你没事就好,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放开呀,你干麼抱得那麼紧?)她挣扎著,想要挣开他圈紧的手臂。 关亚谦并不想放开她,在她不顾性命的救了他之后,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放开她。这个女人竟然愿意為他挡刀子,他怎麼可能放开她?他不但不想放开她,他还想—— 紧盯著怀中的人,她越是想走,他就搂得越紧,甚至想封住那吵闹不休的嘴;救了他,不但不做任何要求,还口口声声要他走开,真是可恶! 冲动之下,他封住她的嘴,用自己的唇,成功的让她安静下来。 多奇妙的感觉,他居然也会对女人来硬的,可他不后悔,当吻上她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一件事。 他要她! 庄綺雯又晕了,亚谦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她乖乖听话,他的吻既霸道又柔情,让她挣扎的小手软了下来,悄悄平放在他的胸膛上。 这缠绵的滋味,这熟悉的气息,她嚐过,也醉倒过。 当深吻过后,他终於放过她的唇,但腰间的手臂可不打算放开她,他的额抵著她的额,低沉的磁性嗓音带著不容违抗的命令。 (说,未来我们两个怎麼了?) (你真的想知道?) (想。) 她深深的嘆了口气,柔弱的向他投降。(好,我告诉你,但先放开我,好吗?我怕被别人看到,你要知道,要是被人看见了,我会被流言攻击的。) 这话说动了他,他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看见有人伤害她,加上她难得对他放低姿态,更惹得他升起怜惜之心。 於是,他放开了她,让她有机会可以解脱。 (说吧,未来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故意一边说一边假装思考,等到离他有五步的距离之后,她才回过身,对他做出一个大鬼脸。 (我才不告诉你!哼!)说完火速逃之夭夭,让关亚谦一脸错愕。 (妳站住!) 鬼才听你的咧! 她一边逃,一边止不住的想笑,怎麼可能现在就告诉他,事先知道了还有意思吗? 她倒要看看关亚谦会怎麼(狂追)她?想得到她的心、她的人,得靠他的本事,而她,只要好好享受被他追求的滋味就好。 她学乖了,不想再去改变任何人的未来,每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老天必有祂的眷顾和安排。 未来的事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幸福,若是先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对吧。 (庄綺雯!妳给我站住!) (急什么?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如果未来某一天突然觉得我变得怪怪的,你要多哄哄我,因為我被吓到了,你要帮助我适应,知道吗?) (妳到底在说什么?) (还有!记得不准欺负我!) 这是最重要的事。 (全书完) 编註: ☆请勿错过(不可思议之恋一)——橘子说905《魔镜》。 ☆别忘了还有(不可思议之恋二)——橘子说912《外星达令》。 (全本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全本) 书 本 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感谢您长期以来的支持,全本有您,越变越美!书 本 网上的所有文学作品均由网友收集整理,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我们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